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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生辰过得不算冷清。殿下带着身边的女官过府,替臣换药。中午还一起用了便饭……” 说到半截时,声音顿了顿,自己停了。但已经足以让姜鸾想起那日的情景。七月底八月初,裴显夜里遇刺受伤,伤口未好全时,每日饮食吃得清淡。当时她顾虑着即将到来的八月京城动乱,心里满满惦记着的除了防卫公主府,就是盯着他这个负责城防的兵马督帅换药治伤。八月初五,她带着秋霜过府换药,给他带去一大盅适合病人吃的鸡汤菌子面,不放油不放盐,全靠鲜香提味。裴显吃不惯太过清淡的汤面,一大盅的汤面没吃完。倒是姜鸾自己极为中意鸡汤菌子面的鲜香滋味,给自己带去的一小盅鸡汤面吃得不亦乐乎。竟没想起来当天是他的生辰。“想起来了!那天的鸡汤菌子面好吃得很——” 姜鸾兴致勃勃正要接着说,一抬头,人没了。裴显几句答完便勒马后退,不远不近地跟着车。“……” 姜鸾闭了嘴,趴在窗边琢磨他。裴显最近不对劲。这么说其实也不太对。他看起来并无任何异样。该做什么事,依旧办得漂亮体面。该说什么场面话,说的滴水不漏。但动作语气里的疏远,是不难察觉的。就像刚才,客气简短地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回忆起生辰当日,他们曾经凑在一起吃鸡汤面的场面,他立刻便疏远了马车,不再和她说话。她记得前些日子,裴显还追去值房,当她的面冷冰冰放下狠话,要把她的两盆兰草退回来。话说得虽然狠,人却是鲜活的。无论是起先的恼怒,怀疑,还是后来分赃的愉悦,情绪真实起伏,她面前站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但现在,人还是活生生地在眼前,一如寻常地骑马,镇定自如地下令。但他最近给她的感觉,语气和缓镇定,说话公事公办,举手投足丝毫不出差错,像是个完美无缺的假人。只有刚才和文镜说话的时候,他才显露出一丝浅淡的情感波动。“殿下看什么?”裴显察觉了她的视线,隔得不远不近的距离,语气寻常地问道。姜鸾想不通,索性当面挑明了。“前些天就想和你说了,裴中书。你最近越来越装样了。对我养卢四郎不以为然吧,我看你从不正眼看他。偏偏什么都不显露,一个字也不提,表面上云淡风轻的。现在有人盯上了别院,你该不会想要趁机把卢四郎铲除了?”“怎么会。”裴显果然云淡风轻地说道,“受了殿下的半窖子重礼,无论如何也得把殿下的爱宠保下来。”“啧。”姜鸾放下了帘子。现在连言语激他都听不到他的一句实话了。两边时断时续的交谈突然静止了下来。只听到车轱辘响,车帘子放下,姜鸾不再探头出去说话。傍晚时分,暮色浓重,车马到了京城西门外,文镜麾下的一名偏将从背后快马冲过来,喘着气回禀最新的消息,“文镜将军的原话转述:末将幸不辱命,对方已经顺利把卢四郎劫走了!”姜鸾:“……”还好偏将喘了口大气,继续往下转述:“末将领兵在后面追击,故意装作追错了方向。对方放心了,放缓了逃亡的动作。末将已经跟上了人,只等追击巢穴。请殿下和督帅耐心静候!”姜鸾瞄着裴显,看他把那名偏将叫过去,镇定自若地吩咐了几句后续,微笑寒暄,拍肩勉励。身为统帅的御下之术做得行云流水,看起来就是个戴着面具的完美假人。车马入了城门,剩下去皇宫的道路由东宫禁卫随行守卫即可,他果然过来告退,脸上挂着和刚才同样的那抹寒暄淡笑,客气地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若无其他吩咐,容臣——”不等他告退两个字说出口,姜鸾打断他说,“有事。”那抹笑意消退了些,“殿下有何事吩咐。”“不是说铁护腕要戴三十日?”姜鸾隔着放下挡风的车帘子,同样以一副不冷不热的口吻道,“那对铁疙瘩在哪儿?哦,在裴中书的外皇城值房里。”“走吧,本宫现在就去拿。文镜不在了,有劳裴中书帮个忙,帮我套上。”第64章 拨给中书令使用的单独值房, 不像普通的值房那么逼仄,但也不怎么大。外间会客小厅的布置一览无余,简单到近乎简陋, 干干净净雪白的墙,宫里统一制式的大木柜靠在墙边, 墙上挂着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书画,也不知道是哪位前任中书令留下来的。桐木长案摆放着一盆枝叶碧绿的报岁兰, 浅粉色的花苞含苞待放, 是值房里唯一亮色的装饰。姜鸾在小厅转悠了一圈, 就要往里间去,裴显拦住了。“里面是臣夜里值守起居的处所。殿下不好进。”姜鸾隔着镂空木隔断往里头看了一眼, 里间更小,只放了小榻被褥, 一张木书案, 矮几上放着盏油灯。小榻边搁了个衣柜, 一套官袍随意地扔在衣柜上。没什么好玩的。她放弃了进去,转身在小厅里唯一的黄花梨坐床上坐下了。亲兵小跑着送来两盏热茶。姜鸾端起茶盏嗅了嗅。沏茶的茶具倒是讲究了不少, 是宫里的好青瓷。泡的茶跟兵马元帅府里没差别,估摸着还是灶台上烧开的热水一冲了事。“有劳裴中书。”她喝了两口茶,往木案上一搁,直奔来意, “铁护腕拿出来, 替本宫戴上。”裴显没多说什么,把才端起的茶盏放下,起身打开了靠墙的木柜, 从里头拿出装铁护腕的蓝布包袱。亲兵小跑着过来, 把桐木长案对面放置的小型胡床搬动, 改为放置在坐床侧边。裴显从包袱里取出加重的铁护腕,试了试松紧,坐在胡床上,摊开了手掌,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请殿下伸手。”姜鸾大喇喇地把手腕往前一伸。裴显视线低垂,专注着盯着铁护腕,仿佛眼前只剩下这一件东西。但小巧精致的紫貂皮手套伸了过来,难以避免地闯入他的视野。貂皮套和上襦袖口之间露出一小截玉白的手腕,她今日空闲,手腕上还套了几个叮叮当当的金手钏,精致又漂亮。裴显拨开几个金手钏,又撩开镶着毛茸茸狐皮滚边的窄衣袖,那一小截白生生的手腕就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下了。手腕生得纤细,平日里手里拿得最多的就是团扇,陡然加了十斤重量,她又不是个习惯吃苦的,难怪上次戴了不到半日就脱了。裴显对着眼前雪白的皓腕,心里淡淡地想,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如今坐在皇太女的高位上,日后免不了惊涛骇浪加身,该吃的苦还是早些吃起来。他的视线往下落,连眼前的手腕都不看了,只盯着地上的青砖。铁护腕是军里日夜用的随身物,他闭着眼睛也能给她戴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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