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游泳?”“挺喜欢的。”“我也喜欢,还是我们那个县少年运动会四百米自由泳的冠军呢。我家就在河边。夏天的时候,天天游泳。可惜来到这里,大学的游泳池只有暑假才开放,我只好改成每天跑步了。”“难怪你看上去精神那么好,脸色总是红润的。”他凝视我的脸。“乡下孩子都是这样。吃,你为什么不吃?多吃点啊。”他倒是吃,只是半天才动一下筷子。“放心,是我的那份都会吃完的。”他依然慢慢地吃,细嚼慢咽,仿佛消化功能有障碍。“我不说话了,免得你老要答话,不吃饭。”过了一会儿,见他实在吃得慢,我又说:“别勉强自己的胃,吃不完的我可以打包带走,当明天的午饭。”“寝室有冰箱吗?”“没有。一晚上不会坏的了。”“一晚上肯定会坏的。”“我把它放在窗台上凉着,夜晚气温低,没事儿。”“又不是咸鱼。”他吃了一会儿,我在一旁帮他吃,总算把西芹百合吃完了。然后我们一起吃鱼。“鱼很好吃呢。”他开始加快速度,“你晚上做什么?跳舞吗?”“不跳。”“为什么?”“我不喜欢集体活动,虽然我总是尽量做到合群。我宁愿一个人躺在被窝里看小说,听音乐,吃零食。”“或者,一个人去看恐怖电影。”他加上一句。“说得不错。”“蚊帐上贴着两张白纸的,是你的床?”“你怎么知道?”“其它床上都有城市女孩子的特征。”他说。“什么特征?”“床头至少有一个洋娃娃。”我觉得好笑:“怎么我从来没注意到这一点?”“白纸上写的是什么?”他问。“一阴一阳之谓道,乐天知命故不忧。”我说,“《易经》里的话。我爸是语文老师。”“嗯……”他夸我:“还挺有学问的。”“《易经》用英文怎么说?”“Book of Changes。也有人就叫 I-ching。”“说到易经,你会算命吗?”他又问。“不会。文不会算命,武不会打米。”我用筷子戳着鱼头,研究还有哪个部位可以吃。他笑。无声的,缓缓的笑容:“那么,小秋,今天晚上,你愿意到我那里去游泳吗?”“如果你把这条鱼吃完,我就去。”他慢条斯理地将那条鲈鱼吃得一干二净,剩下一堆凌乱的鱼骨,干净得可以用来做标本。服务员送来账单,我掏出钱包,他眼疾手快地将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了过去:“谢谢,不用找了。”“喂喂,谁让你付帐了?”我叫道。“你是学生。还在打工。”“说好了今天我请客的!服务员,麻烦你把钱还给他!”他按住我的手:“以后只要我们在一起吃东西,永远是我付钱。 Let’s make it a rule, clear?”我张大口要反驳,被他用目光制止。“今天且不和你计较。”我说,心底暗暗欢喜,原来以后还有一起吃饭的机会。他送我到寝室楼下,等我去取游泳衣。寝室里的派对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我匆匆向宁安安打了一个招呼,冯静儿低声过来问:“晚上去跳舞吗?我们都去。男士买的票。你不去,修岳就落单了。”“我有事。”“王同学呢?他来不来陪你?”“不来……我们甚至都谈不上是朋友,只是认识而已。”我再次更正。“说句话你别难受,到时候伤心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她说,语气淡淡的:“别陷得太深。你们俩个,不可能。”我没问她为什么。提着我的书包就下楼了。沥川还在楼下等着我。我们一起往前走,地上有人扔桔子皮,我差点滑一交,被他及时拉住:“小心。”“我走路老是不看地。”我说。“我倒是经常看地,我替你看着。”他说,“不过,你得一直牵着我的手才成。”说完这话,他顺理成章地握住我的手,好像要时时照顾我,以防止摔倒的样子。“今天我找了个近的位置停车,不用走到校门口。”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幢红色的小楼。我看着他,哑然。“怎么了?”“你把车停在那儿了?”“嗯。有什么不对吗?那里的停车场又大又空。”“死定了,那是校长办公室,三个校长的车都停在那里。”我说,“你慢慢走,我先去侦查一下,看你的车被拖走了没有。”“你去,我在这里歇一会儿。”学校是园林式设计,到处都有椅子。他找到一个木椅坐下来,脸有些发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