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墙上了。”他的神情本来很严肃,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撞墙上?为什么?” 一面说,一面从钱包里掏出一只薄薄的密封小袋,撕开,从里面拿出一团湿湿的棉花,“这个是用来清洁伤口的,会有一点痛。”“噢!”我叫了一声,他的手一抖,棉花掉在地上。然后,他紧张地看着我:“很痛吗?”“有一点……”“那我轻点儿。”他又去掏钱包,拿出第二团棉花,给我擦干净了伤口,又找出一张创可贴,给我贴好。沥川很会照顾自己,身上总是准备着创可贴。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然后,沥川想弯腰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棉花,我眼疾手快地替他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撞得重不重?要不要看医生?”他细长的手指,继续抚摸我的头顶,试探其它的伤处,好像一位正在受戒的老僧,“别是脑震荡。”我很想回答说,撞得很重,你陪我看医生。转念一想,才几滴血,夸张了。“没事。”我理了理头发,歪着脑袋看他:“几时回来的?”“今天上午。”沥川看上去比我在瑞士见到他的时候还要瘦,脸上没什么血色。奇怪。一般说来,人的病都是越养越好。沥川住院三个月,什么也不干,天天养病,家里那么有钱,什么营养买不起?怎么还是一日瘦似一日,颧骨越变越高呢。“一个人回来的?”“René也来了。 他最近在写一本关于中国古代建筑的书,要来北京查资料。”“René在大学里教书?”“嗯。”我们一起在台阶上站着,都不说话,各人想各人的心事。过了一会儿,我问:“沥川,你没开车来吗?”“没有。”他说,“我在等我的司机,估计是堵车了。”“我有车,不如我送你回家吧。”“不了,谢谢。”“来嘛,跟我还客气啊?”“对不起,还有别的事。”他说,“下次吧。”“没别的事,你就是不愿和我在一起,对吗?”我轻声地说了一句,目光幽怨。他穿着件纯黑色的风衣,修身而合体。头发又硬又黑,还有点湿湿的,配着他那张瘦削而轮廓分明的脸,很酷,很神气。他没回答,算是默认。这么快,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沥川的作风,想不习惯也不行啊。我扭头就走。毕竟,沥川回来了,就象太阳回到了太阳系。一向只有自转的我,顿时滑入了公转的轨道。有风有雨有引力,一切回归正常。次日上班,我精神抖擞。因为要翻译一份重要的合同,怕浪费精力,我没开车,打车去了公司。一到大厅里便有不大熟识的同事踊跃地跟我打招呼。昨夜一舞,虽没倾城倾国、至少让我成了明星。“哎,小秋,早!恰恰!”“恰恰!小秋,昨天很劲爆,怎么跳到High就跑了?害得你男朋友四处找你。”“噢……我有点急事,回家去了。”到办公室,把包一放,我连忙给艾松打电话。那边响了一声就接了:“小秋。”“对不起,很对不起,昨天我有急事,等不到跟你告辞就走了。”“没出什么事吧?”他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介意。“没有。”“那就好。”他说,“下下个星期五我们所组织春游,你能不能来cover一下?”“春游?很远吗?”“就在香山公园。”他叹气,“工会主席的老婆在报社,还约了一群女记者、女编辑,说是要和所里的年轻人大搞联谊活动。游山玩水、吃吃喝喝、还有游戏猜谜什么的。”“猜谜?那也叫游戏吗?”“怎么不是游戏?我特能猜谜。”“那个……好吧……我尽量配合。”昨天晚上我求他cover,后来又不辞而别,实在很不好意思。“谢谢,改日我请你吃素火锅。”他很高兴,又说,“今晚的拉丁舞班,你去吗?”“去呀,怎么不去。”“那么,晚上见。”“好的。”我收了线,跑到行政办公室的邮箱里查邮件,发现里面塞着一个沉沉的包裹,外面一大堆德文,我掂了掂,是沥川答应给我带的巧克力饼干。拿了正准备走,遇到艾玛。“啊,这是什么好东西呀?”“巧克力饼干。”“见面分一半。”“行。”我打开包裹,里面有好几包。我塞给艾玛两包。她看了看包装,笑着说:“哎,你面子不小啊,这是沥川送的吧!”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这是苏黎世的饼干嘛,我二外是德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