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就两儿子,老大是不生的,老二也没迹象,Alex的爷爷只怕是急坏了吧?”还真懂得中国文化,我看着她,哭笑不得。因为身上的病,关于孩子的事,全家人都替沥川敏感。闲谈间大家自觉避开这个话题。王家倒不愁有第四代,我们在这里参加了好几个满月派对,送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礼包。正不知如何作答,安吉忽然移目:“哎,你家Alex回来了。”说罢向我的身后招招手,将孩子接了过去。我回过头,沥川不知何时已开车回来了,似乎在车边已站了一会儿,我赶紧奔过去,替他接过装笔记本电脑的皮包。“今天这么早到家?没堵车啊?”我问。“没有。”“饭菜都做好了,等着你吃呢。”“不是说,等我回来再做吗?”“不行,这回我得露一手给你瞧瞧。咱们吃正宗的云南菜,我特意去中国店买了年糕。”沥川笑了笑,摸摸我的脸:“安吉的女儿可爱吗?”“太可爱了!”我脱口而出,“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语气太兴奋透露了我的心事,怕他发现,我赶紧将话题岔开:“快进屋吧,汤还在炉子上在炖着呢!”换了鞋,直奔饭厅坐定,沥川喝下一口汤,忽然说:“小秋,如果你实在喜欢孩子就去IVF吧。我今天刚好有事找医生,顺便问了问。”“……”“小秋?”“……嗯?”“干嘛发呆?”“你找医生?有什么事?你不舒服吗?”我嗓音干涩,神经紧张地看着他。“不不不,别乱想。是我的药吃完了,让他替我再开两瓶。”我松了一口气:“哦。”“关于IVF,你是想去苏黎士的诊所,还是美国的诊所?”“那个……不是说……再等几年吗?”“小秋,别太在意我的感觉,你自己的感觉也很重要啊。”我怔怔地望着他,心咚咚直跳:“这么说,沥川,你同意IVF?”“嗯。”他抚了抚我的肩,“我只是担心你会受折磨。做IVF要去很多次诊所,要做很多的检查,还要吃很多的药,不少药有副作用,这些就也罢了,成功率又这么低——我不想看见你失望。”我咧嘴一笑,向他做了一个OK的姿势:“没关系的。这段时间我正好有空,老板说既然我不在昆明,会尽量少安排我一些活儿,剩下时间我就专心造人啦。”见我这么开心,他也笑了:“那我们去加州的西奈山吧,那里有很好的诊所。只是——医生说,他担心精子在运输过程中会出问题。”“咱这儿——苏黎世——就没有诊所了?能不能就在这里做呢?”“他倒是向我推荐了一位辛格医生,他的诊所目前是瑞士IVF最高成功率的保持者。”“那是多少?”“39%。当然如果算上精子的活力,还要打很大的折扣。”“嘿嘿!”我拍了拍他的脸,“不要紧,一次不行就两次嘛,你有钱,我有身体,早晚会成功的。”“……”沥川没有告诉我更多。我在英特网上做了进一步的研究。数据显示,IVF对夫妇的情绪和心理会有很大的冲击。如果失败,百分之六十的夫妇会出现情绪失控:忧郁、焦虑、愤怒、失眠、争吵……百分之十三的女性会产生自杀念头。且不说由此付出的职业、时间、经济、情感和夫妻关系上的种种代价。我拒绝想这么多。在我谢小秋的幸福蓝图中始终有沥川和我们的孩子。不然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这个观点有点老旧,但我绝不放弃任何机会。我想了想,对沥川说:“那你有辛格医生的电话吗?”他点点头。“我马上和他约时间,尽快开始。”我说,“这事从头到尾你都不要参加,我一个人可以承受失败的压力。如果加上一个你就扛不住了。”“那怎么行?这是咱俩的事儿。”他的脸硬了硬,“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诊所的。”“哎,你这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我。IVF的周期很长的。”“不长。一次大约三周的样子。”“那还不长吗?你手头上有多少个项目?都是有截止期的吧?这种事很让人分心的。”“没事,我若不陪着你,万一不顺利,你会想不开的。”这话又戳中了我,我一跳三尺高:“哈,又来了!我有这么脆弱吗?”“你有。”我不服气,过去掐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说定了,我一个人去。成不成的一定告诉你结果。”“你去不了,没我不行。”沥川说,“这医生的英文只怕你听不懂。我已答应你做IVF了,你也要让一步,让我陪你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