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刚从斯坦福毕业,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这次回国,是替养父处理一些亲缘关系里私事,倒是碰巧遇到你。”“对了,我还在云京资助了几家福利院,正好有照片,给你看看?”他自顾自地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相册:“这些小朋友特别可爱。”“看到她们,我就总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这个喜欢画画,这个会跳芭蕾,这个说长大以后要做科学家。”方惜亭百无聊赖地听他说着,本想找个机会告辞。目光却无意瞥见那群孩子们身上,穿戴整齐统一的福利院院服。由于私人资助,带有公益性质,国内外很多知名企业家,都会借着慈善的名义,来抬高自己的公信力。马之孝资助的这批学生也不例外,院服统一发放,标致就是他们家族企业的传承图腾,辨识度很高。方惜亭当时没在意,直到马之孝开车送他回市局。在整理三个多小时的案件资料后,一份夹着死者照片的尸检报告,被递到自己的桌案上来。于恒进门催促:“副队,服务区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按照图纸划出来的视线盲区,通过公共厕所的窗台,可以逃到后山脚下,再凭借地形优势以及茂密的植被遮盖,完美隐藏身形。”“您看您这边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安排一下实地勘查?”方惜亭站起身来:“现在就有空。”谢序宁行动不便,躺在病床上,虽也能做些细微的。但方惜亭明显能感受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外勤的工作,必须由他带队牵头办公室内的资料整理、统筹、案情归纳,他也不能撂下。那时正把尸检报告往档案袋里封存,方惜亭装到一半,视线瞥见什么,又猛地抽出来。他看那小孩双眼紧闭,嘴唇青紫,脖颈和手臂处露出来的全是伤痕。身上穿着件棉麻质地的短袖短裤,只有衣领口和袖口边缘是天蓝色的。其余白色部分,几乎都被殴打拖拽,各种鞋印、灰尘、泥土等,给蒙蔽遮盖的不成样子。四五月份的天气,说实话,离穿短袖短裤也还早着呢。虽然正午的时候日头毒,气温勉强能达到30度左右,但早晚都还偏凉,到半夜最多也就十来度。是什么样的家庭,怎么会给孩子穿短袖短裤呢?方惜亭正觉疑惑,但重点还远不及此。受害人身着衣物污脏,几乎看不出原貌,但胸口左侧那团被遮盖住的图标,却显得十分眼熟。这这这,这不是那只白头鹰图腾?方惜亭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身上翻出那张马之孝非得塞给他的名片。他本来还不想要,觉得未来和马之孝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结果现在真是感谢天、感谢地。方惜亭转头就给马之孝打了电话,约他见面。对方倒是答应的爽快,但又说公司有会,得晚点儿。方惜亭又找他要了地址,飞速赶去。对方没拖延,大概17点的时候,写字楼陆陆续续有上班族离开。马之孝的身影也很快出现在咖啡店门口。方惜亭看见他,当即激动起身。马之孝受宠若惊:“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方惜亭请他坐下,又重新点了杯冰美式:“这件事情很复杂,请原谅我不能和你细说。”“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张照片,这是衣服上被放大的图腾标志,我觉得和你早上给我看的那套福利院纪念册里,出现的院服样式很相像。”马之孝接过照片,眉头微挑。方惜亭特意把当事人的头部截掉,只聚焦了那一团,隐约模糊的图腾标志。但很显然。“这确实是我们家的院服没错。”马之孝指着受害人的右侧衣领:“你可以让你的同事,现在去看看,在这条领口下方,是否有手绣向日葵的图案,那也是我们儿童福利院的特别标志。”方惜亭当即给于恒打了电话,要求确认。对方举着手机,“哐哐哐”冲上法医室,拉开冷柜大门,再翻开折起来的衣领:“副队,确实有。”方惜亭抓住马之孝的手,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尤其自己还有个不情之请。“方便问一下,你们公司在云京,资助了哪几家儿童福利院吗?”“我需要查看所有的幼儿名单。”马之孝问:“现在就要?”方惜亭点头:“对。”而且是刻不容缓。马之孝倒没为难。他打了个电话,又折返回来。“根据我的了解,这些年确实有不少小孩,通过正规流程,被国内外已婚未育的夫妇领养。”“剩下留院的孩子们,均没有出现遗失现象。”“我们的管理,出入院手续备案,都很严格。”“早晚点名,床位,信息回访,每天都会有专人清点上报。”“所以我猜测,你要找的那个小孩,应该已经不在我们的儿童福利院内。”“但很奇怪的是,他既已被人领养,新父母却不给他换洗衣物,在春季身着夏季的福利院服。”“那衣服也不是什么特别好质量的。”“他的养父母带走他,好像也并不疼爱。”马之孝记得,自己刚被美国夫妻领养时,手续办完的第一天,就带他进市里的外贸商场,买了一套名牌运动服。办理美国签证的等待期,又带他去了动物园、游乐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