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如今,21世纪,电子眼遍布,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的大环境管控之下。”“真的能有人,会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甚至从此以后,没有再留下任何出行记录,连生存的痕迹,都完全被人抹去?”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于是方惜亭特地抽时间,带人前往贺飞父母曾落脚过的老家。经检查,那栋破旧砖房,常年无人居住,门口青石板拼起来的小路,缝隙处早已长满青苔。但在二楼主卧里,衣柜内的四季衣物仍在,梳妆台上护肤品齐全,抽屉里还有些金银首饰和存折。洗浴间里的毛巾和拖鞋,都摆放整齐,热水器还接着电线,阳台角落是早已枯死的花草。而更可怕的,是在后院角落里,还有只用铁链栓起来的小巴哥犬。因为被遗忘的时间太久,不远处被打翻的食盆空空如也,地面上有锋利抓挠的白色细痕。方惜亭戴上手套,弯腰蹲下,细致检查了已经被风干的小狗尸体。他看到在脖颈项圈处,有挣扎拉拽的血痕,毛发秃了一片,四只爪子,指甲基本全部碎裂。脑后有拍打伤,看起来像是被铁铲等工具重击过,口腔里也有干涸的血迹,又被限制行动。这很明显是无人照料,伤情加重,又在拼命自救无果的情况下,才被活生生地饿死此处。根据整栋房屋,遗留下来的所有线索,桩桩件件,都不像是屋主人有远行出门的打算。方惜亭带队,一路搜查到房屋后山,又折返回来,最终在小巴哥的死亡地附近,发现一处种有仙人掌,像被翻新过的松软土地。“你应该知道,我们挖出了什么东西来。”“那两具被掩埋在黄土里的尸骨,和樊刚白小月一样的死法,被人用利刃割喉,当场毙命。”“这难道又是凶手在替天行道?”方惜亭意有所指:“可他……真的有那么正义吗?”“虽然两位当事人,的确恶贯满盈,死不足惜。”“但是根据上一桩案件的分析,以我对凶手的了解,他明明有能力阻止恶性刑事案件的发生,却偏偏袖手旁观。”“事后不知作案人哪件事情踩到他的痛脚,他又突然要为民除害,主持公道。”“所以本质还是自身利益被伤害时,才会站出来疯狂反击。”“原先我以为,可能是原生家庭的伤痛,导致你如此憎恨父母,恨到要杀掉他们的地步。”“但在更加细致深入的排查后,我们发现,这件事情,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方惜亭又出示了自己手里的另一份证明。“这是你父亲贺国庆,曾因猥亵幼童,被公安抓捕的立案回执。”“其中大的小的,得手的没得手的,林林总总的案子加起来,共有七件。”“根据我以往的办案经验,这种案卷内容,正常情况下,都会尽可能的详细。”“比如受害孩童的年龄,性别,案发经过等……”“但在这几份资料里,所有涉及受害人相关,都是囫囵用‘幼童’二字一笔带过。”方惜亭若有所思地。“为什么偏偏要写幼童呢?”“他们明明可以用‘男童’或‘女童’,来区分受害人的性别,却完全没理由的选了一个中性词。”“为此,我特地咨询了当年的办案民警。”“对方明确告知,针对这部分猥亵案,只要没有写明受害者为女童,那就通通都默认为男童。”“于是我又仔细看完这七封案件卷宗。”“你猜我发现什么了?”贺飞掩埋多年,不愿提及的秘密,眼瞧着就要被人把真相,血淋淋地再挖出来。他的情绪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手脚不自觉的打起颤来,额间都是细汗。“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方惜亭公事公办地将人盯着:“很抱歉,这段过往对你来说可能有些残忍,但我们得做结案笔录。”“你不愿意坦白,就只能由我来替你说。”话毕,他等了一阵儿,见贺飞还是没打算开口,自己才又继续陈述:“很遗憾,七起事故,案卷资料里,没有任何一起,标注受害者为女童。”“那也就是说,你的父亲贺国庆其实……”方惜亭欲言又止:“我有假设过他是同性恋,但他却能结婚生子,和你母亲生生死死走过那么多年。”“可如果他是双性恋,又为什么,七起猥亵案中,竟没有一起,受害者为女童。”“且也在我们得知,你母亲有吸毒史的前提下,你父亲和你,竟然半点没被影响。”方惜亭笑了笑:“于是,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我们拿到了白小月家中那只男士牙刷,和你家后院的两具尸体做了DNA检测对比。”“结果发现,牙刷的主人,和这对夫妻,根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也就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是你父母的亲生孩子。”“他们本身不是好人,又或许根本不是夫妻,只是打着名义上的幌子,私下里为非作歹,挑衅法律,是对在生意场上各取所需的合作伙伴。”“这样游走在灰色边缘,吃了上顿没下顿,过了今晚没明晚的日子,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还有闲心再领养一个小孩呢?”方惜亭特地咬重那个字:“还是个小男孩。”他又重新拿起那份,有关贺国庆猥亵案的调查资料:“难道说,你存在于这个家里的作用,也和这些受害幼童们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