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报仇可千万别找错人。别找到他家里来索命呀。那像蒙在鼓里的敲门声,时轻时重,不像是自己脑海里随意臆想出来的。尤其暴躁的敲门声持续一段时间后忽止,但纠缠不休的响动,却始终没有放弃。方惜亭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周围,摈除“噼里啪啦”的大雨声响后。忽然那道身影,又从自己书桌前的窗台处冒出。“啊——”伴随着一道厉声尖叫,床上人裹着被子,滚落靠衣柜的另一侧。若不是对方出声及时,方惜亭手里那支小小的电筒,险些就顺手被扔出去。“方惜亭,方惜亭。”“是我,谢序宁。”被挡在玻璃窗外的男声,混着闷闷的响。方惜亭高举起来,做进攻姿势的手,连忙收起。他差点打碎窗户,假如无意伤到户外的人,那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方惜亭家住筒子楼二层,那时双方父亲都还没调任去市里,全家都在乡镇上。他借着微弱的光,看清窗外那个和谢序宁体形完全不符,摇摇晃晃像怪物一样的家伙。人披着毯子,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小心翼翼打开木质窗框。室外狂风暴雨,吹得人眼睛都快睁不开。而同样年幼的谢序宁,湿透发白的指节,紧紧扒住水泥台面,身上裹着父亲平常上班,骑着二八大杠用的成年人雨衣。宽大松弛的不像话话。方惜亭看到他,立刻不怕了。他伸手把人拉进屋里:“你怎么来了?”“下这么大的雨,不走正门,偏翻墙。”“这可是二楼,掉下去缺个胳膊,少个腿儿的,多危险呀。”谢序宁手脚灵活地跳进房间里来:“我倒是想走正门,可是敲你家门半天,根本没人开。”原来刚刚那死动静,是他?方惜亭没好气的拍那家伙一下:“这么晚不休息,跑我家来做什么?”“你不是怕打雷吗?”谢序宁脱口而出。“听我爸说,今晚警察局查案,得加班,我妈又跟你妈从早上出门就没回来。”“我猜你一个人在家。”“又担心马之孝家的事,对你刺激太大。”“所以赶紧过来了。”能有人陪,自然很好。但谢序宁说完那句话,方惜亭还是很小声地反驳了一句:“我才不怕呢。”他帮着淋湿的小谢,脱下浸满水的雨衣。又拿了自己干净的短袖短裤,给他替换,细心用浴巾擦干了发丝,两人才一起合衣躺进床铺里。增加一个人的体温,被褥很快暖和起来。由于六岁还不存在那方面的意识,所以双方没有避讳,但方惜亭心跳的很快。他远远睡在床沿边,视线紧盯着被扔在房间墙角处的那件塑料红雨衣,身边很快传来了谢序宁均匀平缓的呼吸声。“我的人生好像从来没有那样安定过。”“有谢序宁在,就算被人残忍杀害的马之孝父母,再复活过来。”“我也不会害怕了。”这样凶残的灭门大案,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里,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乡镇周围数百里,人人自危,夜间房门紧锁,不敢外出,影响极其恶劣。“我爸和谢叔叔,成天的加班。”“为了能尽快破案,十天时间里,排查了上千人,对比的指纹和脚印,更是不计其数。”“连顿热乎饭都顾不上回家吃。”但凶手谨慎,反侦查能力极强。警方调查毫无进展,即使父亲偶尔归家,方惜亭吃饭时回头,做作业时回头,都看到他抱着厚重的案件资料,愁的头发都掉了大半。“这案子持续调查半年多,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局里又有其他的案子要办,所以就被搁置了下来。”“在这期间,谢叔叔和我爸没有放弃,只要有时间,就坚持调查,一直到省里的调任令下来,他们才无奈放手离开。”“前段时间,马之孝回国,接触之下,谢序宁觉得他不对劲,于是又重新调取了当年的案件资料。”“可我们还没来得及看,他就突然被人带走。”“我只记得他离开前,提过一句,说是现场实际调查的证据,和马之孝提供的口供并不相符。”其中主要提及的是,幸存者被父母锁到阳台,逃过一劫,但实际门把手上,却没有任何人的指纹。“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凶案现场,那么谨慎的,特地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呢?”“除了杀人凶手会这么做,我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可是这样也不合理,如果凶手发现了马之孝,却不除掉他的理由,又是什么呢?”“或者是这扇门,本身就没有人动过,可如果这样,那马之孝就是凭空出现在了悬空的阳台门外。”方惜亭当局者迷,有很多问题,完全无法用理智来思考。顾清朗听完他那么多的疑问,男人拿手铺开多年前凶案现场的房屋图纸,仔细分析。“其实我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你刚刚提到的阳台和指纹。”“在正常情况下,父母锁门,把手留下指纹,当事人借此避开凶手攻击,保住一命。”“这套逻辑很合理,实现度也很高,但实际把手没有指纹,那就说明当时的情况并非如此。”“而如果是凶手将幸存者锁至阳台,再顺手抹掉自己进出的痕迹。”“那么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的朋友马之孝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获救后,他不说实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