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满。”沈庭章蹲下去,捏住袖子给他擦脸上沾到的雨水。蔺宵随后走来,“打雷以后,就瞧他扒着门口张望,估计你们出来没带伞。”“没想到这么快就下了。”沈庭章站起身,继而向花店夫妻俩介绍,“这是我儿子小满,朋友蔺宵。”小孩儿圆滚滚的,一笑,脸颊现出两只梨涡,很有礼貌:“叔叔阿姨好~”“你好呀。”男人摸摸口袋,掏出几块奶糖。小满双手接过,又笑:“谢谢叔叔!”他再歪头看旁边不说话但眼神温柔的阿姨。店主打了两个很慢的手势。沈庭章抬手放在他脑袋上,转达:“阿姨夸你呢,说你很可爱。”梨涡更深了。见他有伞有人接,店主夫妻俩不再逗留。护着妻子小心上车后,开车离开。沈庭章也锁上店门准备回家。刚撑开伞,祁凝玉就自觉凑过来。“沈哥,这伞不大,不如让她一个人撑。”“……”祁凝玉独享一把伞,和小满走在后头,偷偷咬耳朵。“小满,是你自己要过来的?”“不是啊,是蔺宵哥哥说你们没带伞,指不定淋成落汤鸡了。”“呵呵……心机狗。”小满不解:“心机狗是什么意思?”“就是专门指你蔺宵哥哥这种。”“蔺宵哥哥?”小满用他聪明的脑袋瓜子一想,严肃摇头:“哥哥才不是狗。”“放心吧,总有一天会变异的。”小满:???…这一路走得格外漫长。到家后,沈庭章先坐下锤了锤膝盖。小满脱掉雨衣,赶紧跑过来给他呼呼,“爸爸是不是腿又疼了。”祁凝玉跟着收伞,“沈哥腿怎么了?”“不过是老毛病,没什么大事。”话虽这么说,沈庭章还是捏着疼处,歇了很久。蔺宵一声不吭回去,拿瓶药酒,“这个专治跌打损伤,对寒症可能也有点用,沈哥不妨擦一擦揉一揉,或许能缓解些症状。”“这——”能行么?沈庭章摸向膝盖,有些怀疑,但为了不辜负他一片心意,还是道:“多谢,你先放桌上吧。”“沈哥自己会揉么?”祁凝玉假装不经意路过,呵呵:“他力气大,沈哥不如让他给你揉一回。”“这怎么好……”沈庭章还想拒绝,祁凝玉顺势勾住小满下巴,将他带回房。屋内转眼就剩两人。蔺宵已经卷起袖子,先打来一盆热水。沈庭章:“还是…不用了吧。”“沈哥别怕,我尽量轻些。”话说到这份上,再拒绝就不好看了,沈庭章只得褪去鞋袜,慢慢掀起裤腿,直到膝盖上方。“那就麻烦你了。”目光落过去,先是两条白皙匀称的小腿。蔺宵喉结微动,单膝跪在地毯上,一只手握住纤细的脚踝放进温度适宜的热水中。“先泡一泡有助于足部血液循环……水温还好么。”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踝骨,沈庭章不禁缩了缩,热气上脸,后颈都好似隐隐发热。“很,很好。”蔺宵掬一捧水掠过脚背,掌心一寸寸往上轻轻揉捏,直至膝盖发现,下方有两处明显的疤。“沈哥腿疼不是寒症引起的?”“几年前,不下心从楼上摔下来……”沈庭章轻描淡写,“现在已经没事了,你看,疤都快不见了,只不过下雨的时候还有点疼。”骗人。岂止是有点。当时摔得一定很严重,才会连骨头都损伤了。蔺宵轻叹口气,擦干脚给他穿上保暖袜放自己腿上,再用热毛巾敷在伤处一阵,往掌心倒几滴药酒,摩擦生热后捂住膝盖,慢慢摁压揉搓。热意源源不断,痒痒麻麻。沈庭章不太习惯这样的触碰,腿总忍不住想往回收,偏偏他另只手牢牢把住了小腿肚。“哥感觉怎么样?”“好像……好了很多。”蔺宵摁完一侧,放下裤腿接着去摁另一条,等两条腿都摁完了,再捉住脚踝,塞进棉拖。“沈哥先试试效果怎么样,好的话,就继续用。”“……好。”淅淅沥沥的雨持续到深夜。夜里,沈庭章侧躺着碰向膝盖,伤处依旧热热的,比以往每个雨夜都要好过许多。可他还是失眠了。…与此同时,燕北也在经历寒露过后的第一场雨。暴雨不断冲刷紧闭的门窗,沈问月独自睡在卧房,不安地来回翻身,额上渐渐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总是会梦到沈庭章。年轻时的沈庭章,一年总要到沈家老宅走动两回。偶尔有一回,撞见她因为记不住钢琴谱子躲到花园偷偷哭,就手把手地教她弹。那双手,温暖极了。不像母亲,从来不会摸她脑袋安慰她,只会觉得她还不够优秀。为什么会弹错?为什么评级没有其他人高!为什么连这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沈庭章就不会这样,他会夸她比上一次有进步,哪怕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已有大半年时间,他也还是记得她。唯一记得她的。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样干净美好的一个人变了。六年前,为了养一个不明不白的小孩,不惜和爷爷闹翻,三年前,不过死了一个管家,居然崩溃到自杀?那不是她印象里积极阳光的小叔。她的小叔,不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