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在小妹牌位前恭敬一躬,复在爹爹牌位前跪下。
“爹爹,孩儿又没有家了……”他心中满载哀伤,肩膀无法抑制地颤抖,“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不孝,恳请……宽恕……”
这殿中门窗紧闭,空气沉闷。没有一丝风飘过,不知为何,油灯微弱的火花瞬间熄灭。
觉枫挺身站立,重复三次,仍未能点亮那盏灯。
直至他亲口承诺不会自戕,香油灯才又重燃。
他在殿堂中跪拜良久,忆起尚需履行对张筷一家的承诺,才起身离开启鸿寺。
此时天色昏暗,乌云笼罩,施粥的队伍越发庞大,黑压压的人群拥挤在一起,远处难辨是乌云还是攒动的人头。
觉枫望着启鸿寺外,那些领到一碗稀粥的灾民感激涕零,孩童病痛中哀嚎,心中不禁迷茫。即便他在这世上了无生趣,但他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仍应尽己所能为那些弱者提供庇护……
张筷一家望眼欲穿地等了半晌,见他现了身,赶忙上来,弱弱地叫了声:“恩公……”
觉枫快步走到张筷面前,拱了拱手:“张兄,主持方丈慈悲为怀,已然应允专门开辟一处为妇孺提供庇护,只是还需等待朝廷来人做个见证。”
张筷闻言,立即欲行磕头之礼,却被觉枫阻止。
觉枫扶着张筷至树荫下的石墩处歇息,关切地询问:“张兄,朝廷应有抚恤之举,何以至此境地……”
“恩公,这次确实蹊跷。署州此地确是常遇大旱,今年却并不比往年更甚。前几年为应对灾荒,耕种时节,摄政王早早安排了从比邻州县调水之事,听闻棋州的堤坝也是为了解署州的旱情。”
他等待觉枫等得口干舌燥,喘了口气,喝了口水接着说:“为了感谢他老人家,署州家家都摆了他老人家的长生牌位……”
他沉思片刻,又回忆起往事:“往年即使收成不佳,朝廷的救济物资也会早早送达,甚至包括次年耕种的种子也会一并分发……然而今年,不仅一粒米未曾见到,那些悍匪还将家中积存多年的粮食洗劫一空,甚至连房屋也被付之一炬……”
张筷谈及家中困境,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沿眼角滑落……
觉枫聆听至此,已握紧拳头,得知房屋被点燃,心情犹如烈火焚身,不自觉地挥拳砸向树干,留下深深的拳印。他瞬间失神:难道镜尘是遭受流寇侵袭……
他又欲进一步探听,此时,遥见远处马道上,一对身披鲜红武服的侍卫飞驰而来,领先的两匹马上分别坐着叶忍与宋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