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还想说什么,但他被压制了。
萧山雪似乎终于想起来两人是结合哨向,精神通路里传来柔和而霸道的疏导和安抚。睽违已久的另一半力量缓缓图景,明明是久旱甘霖,引着失眠已久的哨兵沉入梦乡,可祁连却头一次企图反抗那种不可抗拒的吸引。
可萧山雪的决定从来都不容他人置喙,祁连也不行。
“……你太累了,睡一会吧。”
萧山雪在他床边半跪,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拨开他肩上的碎发狠狠咬出一个牙印。祁连没有感觉到疼,反而萧山雪把额头抵在他颈窝里,擦了一下眼睛。
“我不要你当为理想和道义白白去死的愚忠圣贤,我要你做拯救世界的英雄,掀翻这烂天烂地,搏出一个新世界。祁连,让我回头的不是岸,是你啊。”
祁连努力地睁开眼睛,他逐渐被睡意淹没,实在不明白这诀别一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可萧山雪不再解释,从他身上跨过去,坐在窗框上穿好鞋,然后转头望着他,抿着嘴笑了。
“傻狗,快闭眼睡觉,”他反手拢好被子,语气像极了祁连哄病中的他睡觉,“一切都会结束的……很快。”
祁连听见了他轻盈的落地声,然后被潮水般席卷的困倦拖入黑暗。
他阻止不了这一切了。
————
祁连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过。
自打萧山雪从渝州被带走之后,他很少一口气睡足六个小时。窗外已经彻底黑下来,猫蹲在床头舔爪子,见他坐起来非常傲气地喵一声。祁连茫然地把它抱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场梦,辨不清虚实。
他晃晃悠悠地下床,照镜子,摸了一下肩膀上的齿印,然后换好衣服推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脸色不知是涂了不合适的粉底还是天生灰白,眼眶深陷,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她正斜倚着墙壁端详自己的灰粉色指甲和褪色金手链,那让她看起来有种行将就木的凄凉。
见祁连出来,她却富有活力地笑了一下,龇出的白牙显得十分突兀。
“哟,醒啦!”
“……您哪位?”
“您可以叫我天使,”女人笑道,“老板,我可是你的下线啊!”
祁连不记得他有这么一号下线。
“咱们快递公司总部在渝州,后来发展国际运输业务,我是国际处的,直接受白老板差遣,所以您不认识我。”
“……啊。”
渝州?快递?
祁连在渝州的情报网成员都是挑夫纤夫车夫之类的人,原本就是个靠着义气一块干活攒起来的松散局子,竟然被白羽悄悄变成快递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