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雪炼制的那批武器,锋芒无比,刀锋在阳光下泛着紫光,不必抹油,沾染雨水也不生锈,实在是堪比干将莫邪的神器。
可是当年先帝让她献出秘方大量生产时,却被展雪拒绝,拒绝的理由也是妙了。
“西山景色绝美,然而怀有奇铁,让它问世,是我无心之罪,岂能再因贪婪杀戮,引人将此山掏空?”
这样荒唐的拒绝理由,也只有叶家女郎才会说出。
是以后世宿铁,依然按照叶展雪的工匠当年调配的方子冶炼,然而少了西山之铁,便不是当年的那一炉庚铁。
可炼制紫芒锋刃的庚铁,随着展雪早早离世而绝迹人间了。
这本该绝迹的宿铁,却被魏人所得,且看这些武器刀柄刻的制造年限,就在去年新造。
这叫淳德帝如何安生?
当那把庚铁制成的弯刀展示在朝中重臣的眼前时,满屋子人的心都被送上了油锅开始烈火烹饪。
陛下再没有将商有道一案轻拿轻放的心思,锁眉命令廷尉府,还有龙鳞暗卫两部,分别细查此案。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查到这批神秘庚铁从何处制造,又从何处流亡魏国,将所有犯案人等一并查处。
当魂儿都要吓没了的二皇子气急败坏找到范十七后,破空大骂:“你们是疯了吧?倒卖些宿铁就好,到底是从何处弄来的庚铁?这下可好,父皇发誓掘地三尺,也要查处商有道的背后主使,如此一来,我如何保身?”
范十七顾不得听完二皇子的骂,匆匆赶往山庄,将此事禀告主上。
“主上,运给二皇子私卖的宿铁,乃最普通不过的,属下实在不知,那陈西范的门人,怎么会有紫芒庚铁铸造的弯刀?”
正弯腰浇灌浸雪兰花的男子依然戴着兜帽,轻轻爱抚着弯细叶片,淡淡道:“有什么奇怪的?那凤渊既然是展雪的孩子,知晓庚铁秘方,再依着样子造出几把弯刀来,也不奇怪。”
范十七一惊:“您是说,今日那大皇子呈上去的,并不是他缴获的弯刀?而是他另外做的?那他这么做的用意为何?”
“自然是将我一军啊!这一招祸水东引当真是妙啊!若寻常的宿铁走私,无非是查封几家私作作坊,然后便不了了之。可这乃是让世人惊艳,求之不得的庚铁,又‘落’在魏人的手上。只怕陛下想到这一点,日夜难眠!就算掀翻大奉朝的每一座冶炼作坊,都要将这庚铁查找出来!”
范十七听到这,终于有所顿悟:“那……我们的作坊……”
“好不容易搭上了西宫的线,总得多留用些时日。将所有的作坊都停了吧,炉火一年半载都点不亮了……还有,所有知情的主事工匠,一个不留,全都处理干净。”
那声音温和有力地下达着阎王令,范十七额头微微冒起冷汗,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领人匆匆而去。
当厅内再次恢复安静,那人却是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几把弯刀,就将啸云山庄最来钱的生意给废了。没想到,那小小天禄宫里竟养出了这等不容小觑的毒物!可惜啊,他不听话,不然的话,可比二皇子那蠢物好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