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颠簸,不得歇息,又要走山路,玉天宝累得几乎要瘫软在地,爬山的后半程是被他那忠心耿耿的手下脱着上山的,哎呦哎呦地叫着,给沉默的队伍增添一丝活力。
至于诸大师,他一直风度翩翩,脊背挺直,甚至还有闲心折下道旁探出的树枝。
快活王在堂中等着他们,桌上的佳肴美馔色香味俱全,他居于正座,注视着屋外黑色的夜幕。
一个年轻人慢慢现身,眉间一点朱砂,容色俊秀,神情懒散,姿态悠然,仿佛不是来见他快活王,而是于山中踏青。
抛开他们之间的龉龃不谈,快活王只看了诸非相一眼,便有欣赏之意。诸非相比他想的还要年轻,也还要俊秀,像世家公子,更像山林中踏出的仙人。
快活王展颜而笑,起身相迎:“诸大师,久仰大名。”
诸非相目光从屋中扫过,落在锦衣华服的东道主身上,笑了笑,没有说话。
众人落座,玉天宝形容憔悴,快活王安慰他一番,得到玉天宝亲密的响应——他到底是魔教少主,逢场作戏对他来说并不难。
快活王的目光掠过玉天宝手臂上露出的伤疤,心里对诸非相多了一个“人不可貌相”的评价。虽有天人之姿,却并无天人悲悯之心。
诸非相似有所觉,看了过去,笑盈盈地收回视线。
梁秉文作为人质坐在诸非相身侧低垂着头,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青筋毕露,恨意翻涌。
快活王有所察觉,但只作不察,恨他的人多了去,而区区一位石观音的男宠的恨意就像路旁的小石子,无关紧要。
酒过三巡,快活王提起正事,笑着道:“诸大师应邀而来,想必是知道本王想要什么吧?”
诸非相挑眉。
应邀?
能坦然的说出这番话真是脸比城墙还厚。
“你觉得小僧是应邀而来?”诸非相似笑非笑,不留丝毫情面地指出真相,“分明是威胁。”
快活王面色不改,自顾自地笑着:“可大师你来了。能见大师一面,本王这威胁是值得的。”
诸非相赞同道:“确实值得。”
快活王心下一怔,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诸非相的神情。被胁迫至此,诸非相本该怒火冲天,但相见至今,对方面上并无半分怒色。
反倒是眸中含笑,唇角微扬,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原来大师也想见本王么?”快活王佯装惊讶与可惜,“若是大师应下本王的第一次邀请,便不会有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平心而论,本王并不想惹诸大师不高兴。”
诸非相仍在微笑:“何来此言?你可没有惹小僧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