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手指还是在抓着这一朵玫瑰,指尖有意地深深按着花朵的尖刺,渗透出暗红的血来。
就像是被红云簇拥着的一弯明月,或者说是在行兵戈的大地上跪坐的神女。神圣与疲惫得格格不入。
“让?”
北原和枫愣了愣,几步迈到对方的床边,朝对方伸出手,有些担忧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他一时间竟然有点分不清楚眼前几乎能够灼烫人视线的红色到底是属于现实,还是自己眼中所看到的对方的灵魂。
“放心,我没事。”
让·热内轻声地说道,接着睁开眼睛,那对总是显得烟波婉转而浩渺的水色眼眸注视着旅行家,没有握住北原和枫的手,而是有点固执地自己把身体一点点地撑起来。
北原和枫没有收回手,而是叹息了一声,把像是金子一样璀璨耀眼的金莲花轻轻地摆在了床上铺开的花丛之中。
里面有的花已经枯败,有的花沾上了斑驳泛着褐色的血液痕迹,有的花被身体碾来碾去得成为了花汁与烂泥。还有的花正在盛开,就像是还在枝头那样生机烂漫。
鲜活的金莲花铺开散落,就像是阳光终于毫无阻碍地直接洒落在了这一片花海上,整片火红都因此突兀地熠熠生辉起来。
如同黄金倾泻。
“金莲花……”
让·热内侧过脑袋,唇齿咬住玫瑰花鲜红的花瓣,汁水从唇边流淌出来,舌尖轻轻舔舐,接着抬头去看北原和枫,脸上的表情是纯然带着笑意的无辜模样。
她晃了晃手中的玫瑰,眼底笑意盈盈,清且透彻的声音像是精致的半透明琉璃被手指的关节扣响:“快二月喽,北原。”
二月份,金莲花盛开在寒冬的末尾,开在陆地上。这种花和它水里生活的同胞格格不入,如同刻意错开了相遇的地点与时间,故意挑选在这个日子里开花。
“嗯,再等一等,纽约的春天就要来了。”
北原和枫轻声地回答,坐在让·热内铺满鲜花的床边,伸手顺着对方垂落而下的长发抚摸,橘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面前苍白且倦怠、明亮且热烈的人,握住了对方的手心。
手指很凉,里面浸满了汗水。
这是肺痨晚期的症状——这种担忧在他的心中一闪而逝。
“我还没见过纽约的春天是什么样子呢。到时候我可以骑自行车带你一起去看花。或许还可以出海晒晒太阳。”
旅行家压下担心,垂下眼眸看着对方,声音故意放得很轻很慢,显现出一种被日光发酵后的柔和,手指却握紧了对方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的手。
“今年纽约的春天会很好看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