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被巨石遮挡得只剩约能并排进两人的小口,几方山石隔档了连天雨势。洞里阴暗潮湿,水珠顺着嶙峋怪异的钟乳石滴答落在石块上,外面风雨大作,里面却幽静得可闻回音。
二人衣衫尽湿,皆扶着石壁微微喘息。
两道急促温热的气息交缠融合,渐渐不分彼此。
兰芙下山时跌了一跤,当时不觉得疼,眼下后知后觉,她试着轻轻扭动脚踝,锐利的刺痛像是尖石钻进血肉。
“嘶——”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怎么了?”黑暗中,祁明昀暗沉的眸子闪着异光。
兰芙疼的额角冒汗,倒吸一口凉气,“许是扭到了脚。”
“先坐下,我看看。”
祁明昀扶她坐在一块光滑平整的石块上,抬起那条扭伤的腿,一双本就松动的粉色绣鞋从足尖滑落。
兰芙往后缩了缩,脸上密密麻麻燃起燥热,虽是穿了罗袜,却还是有些不自在。
怎么能、怎么能让他看……
祁明昀已为她褪下罗袜,露出白皙的脚踝,先是冰冷的指节触到温热的肌肤,再用宽厚的掌心包裹脚踝开始轻轻揉动。
兰芙有些抗拒地想抽回右腿,足尖却不防蹬上他的胸膛。
二人对视,她羞得眸中都要漾出水来,越发挣扎扭动右腿,随即便被一双大手稳稳按住双膝,“别动,扭到筋骨了,不揉开会肿。”
沉稳有力的嗓音紧贴在她耳畔,逼仄的山洞中荡出醇厚低哑回音,如四面八方涌来的浪潮,裹挟扣动她的心弦,她脸上红霞浮染,不禁心驰神迷。
高大的身影一动不动蹲在她裙下,为她细细揉开脚踝处的瘀血,渐渐地,温热之感包围脚踝,压下去不少刺痛。
她舒展眉心,静静注视着他俊逸的侧颜,四周静地仿佛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好些了吗?”
她眸子仍湿漉潋滟,点头道:“好些了,你先坐下歇会罢。把外衣脱下来晾晾,都湿了。”
祁明昀继续低头为她揉了一阵,等那处青红消褪散开,才摸到潮湿罗袜的边缘,要替她穿上。
兰芙一惊,忙按住他的手,慌言:“我、我自己来。”
祁明昀忽然对上她的眸子,好整以暇反问一句:“你自己能动?”
兰芙听出了他话中带着的戏谑,匆忙偏过头,试着自己抬了抬脚,可那才压下的刺痛感又不听话地乱窜。
自己穿不了,怕是连路都走不了了,只能由着祁明昀替她穿上鞋袜。
祁明昀安顿好了她,起身褪下了自己的外裳,顺着石洞缝隙朝外望了一眼,外面还是疾风骤雨,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他把两件衣裳铺在洞口的过风处,欲坐在她身旁歇息片刻。
坐下的一瞬间,心口锥痛翻涌,呼吸蓦然急促起来。
他暗道不好。
这毒,居然这时候发作起来。
这东西发作极快,痛麻之感顺着心脉蔓延至全身,似要将五脏六腑都扯碎。他失力半倒在石块上,一双黑眸黯淡下去,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起来。
方才还好端端地人突然嘴唇苍白如纸,神情痛苦狰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兰芙面色大变,按着他的双肩使劲晃他,声音都哑得变了调:“表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第015章 毒发时
祁明昀忍得青筋暴起,两片薄唇嵌上深深牙印,渗出的腥味弥漫口腔。
“别怕,没、没事。”
话语沙哑到能将人的耳膜扎出洞来。
兰芙的两片眼睫早已挂满涟涟泪水,一股寒意直蹿上背脊,濡湿的发丝紧贴面颊,也不顾外面连天大雨,忍着脚踝的刺痛,一手拽起他的臂膀搭在肩头,一手试图搀着他的身子。
“表哥,我带你去医馆。”
往复几次试探,她根本拽不动。
“我没事,阿芙……”
祁明昀胸膛起伏,呼吸浅薄虚弱,一双涣散的黑瞳死死地盯着她惊慌失措的容颜,如同一只濒死的野兽锁定住幼弱的猎物,亟待将猎物拆吃入腹,填补疼痛带来的难耐空虚。
“来,过来。”
兰芙的手绵弱无力,细嫩的皮肉因过度用力绷得比羊脂玉还白,哪怕身旁的困兽陷入最狼狈之时,依旧能将她牢牢围困。
祁明昀贴上她微凉平滑的手腕,一把拽入自己怀中。
她身上的馥郁清香源源不断地化为慰藉,瞬间压灭他心底那团毁天灭地的火。他的呼吸平缓了一些,唇缝不再泄出低吟,眯着眼延续脑海中的清明。
兰芙不防跌入他怀中,顿时心如擂鼓,只觉一簇烈火先是哄诱逼近她,而后禁锢炙烤她。她不知往何处躲,只能任由火焰攀升围堵,颊上绽出极为靡艳的绯色,嗓音滞糯:“你干嘛,你可、你可好些了?”
二人挨得极近,若从远处看,俨然是一对衣衫不整且发丝淋漓的孤男寡女相拥纠缠。
男子紧揽住女子纤细的腰肢,女子面色红晕羞赧,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抵着他宽厚的胸膛,半推半就,欲就还迎。
祁明昀暗芒涌动的眸子滑过她的脸,伸手按住她乱扭的身躯,“阿芙,你再靠近我一点,我就好些了。”
兰芙心底窘迫与赧然顿生,这是什么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