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他尚未完全站起之际,白惜时又恰在此刻回过头,问了他一句,“你想说什么?”
解衍:“我是想问,今晚可否借宿于掌印的暖阁?”
“卫所没有睡觉的地方?”
“有,不过应当已被占满。”
今夜下水的侍卫不止解衍一个,确实也会有人像解衍一样选择留宿。
听到这烛台似乎也没有继续点下去的必要,白惜时彻底转过身,看了一眼那空空的罗汉床,以及方才起身已欲拿起外袍的男子,顿了片刻。
“那便别在那杵着了,过来帮咱家搬被子。”
一句话,解衍怔愣在原地,继而眉目舒展,几步迈过去跟在白惜时的身后。
“别离咱家那样近,你身上还是热。”
看着心情明显变好,变好到站在衣柜前就快要贴于自己后背的男子,白惜时微微让开一步,瞥了他一眼。
闻言莫名看向周身,解衍现下已经没有流汗,不知怀揣着什么心思,男子紧跟着问了一句,“有多热?”
“很热很热。”
咱家说热就是热!
不欲再与他多掰扯热不热的话题,以免气氛又如脱缰的野马往那不可预期的方向行去,伸手替他打开了一扇柜门,示意里头的薄被可以供解衍使用,继而又告诫他半夜不要发出声响,以免打扰自己睡觉,说完这些道了句“自便”,白惜时便径直越过暖阁,往里头的卧房行去。
两个房间,被一道没有上锁的雕花木门隔开。
望着白惜时离去的背影,男子启唇一笑,继而抱出被子,走回罗汉床边安置床榻。
待熄灭多余的灯盏,躺于暖阁之中,身上的薄被轻覆,鼻间萦绕的是雨后雪梨的清浅香气,解衍整个人似乎也被淡淡的温暖包裹,内心袭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宁。
然而在就快要闭上眼前,视线莫名一动,又触及到花架上的那两枝绿梅,男子内心的那股安宁似乎在此刻被打破,他睁着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又看了片刻,继而翻身向内,隔开了视线。
但过了一会,男子已然阖上的眼复又睁开,平躺于罗汉床上缓缓起身,一望卧房的方向,迟疑片刻还是掀被下床,将那瓶碍眼的绿梅收到了椅凳之后看不见的地方,如此这般才稍觉平复,继而重新回到床榻之上,阖上了眼。
被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包围,男子很快沉沉睡去,但白惜时却一直没有睡着。
除了孟姑姑在旁,房间之内若是有其他人,她内心的那份警惕犹在,因而辗转反侧几个来回仍大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思来想去,把近期的事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眼看着就快接近午夜,白惜时又后知后觉想起解衍傍晚落于寒水之中,眼下地龙烧得没那般旺,不知到了这时候会不会夜间起烧。
一般话本上都是这般写的,应当也有些现实依据。
侧耳倾听了片刻外室动静,左右睡不着,那便姑且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