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成苒忽然睁开眼,瞳孔扩散到极点,眼神空洞,脸色和嘴唇也是苍白的,像是死了一样。
林伽仪下意识停下去看,辛成苒的眼睛无法聚焦视物,空洞的眼睛却立刻锁定林伽仪,软趴趴垂在床上的手突然伸出,掐住了林伽仪的脖子。
林伽仪呼吸一滞,下意识去掰她的手,但中了邪一样的辛成苒力气很大,平时也有训练过,林伽仪被阻住呼吸,手上完全使不上力气,一切自救的方法都像是徒劳。
怪不得当时教练说,不管被打成什么样子,不要把自己的脖子交给对方——这会让人失去所有行动力。
齐鹤连去掰,可辛成苒的手受到外力反而掐得更紧,手指用力到发白,已经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手指几乎要嵌进林伽仪的脖子。
“怎么办,风哥?”江序想帮忙,但完全没办法下手。
以前动手是对坏人,可现在他要动手的对象是自己的队友。
周风砚和齐鹤连一起也没办法掰动她的手。
怎么办……林伽仪觉得好胀,脑袋好胀,有空气要从肺里出来,可呼吸道被堵住,那些气体就全部涌进大脑,占据了脑部空间,反倒把原本脑子里的东西往外挤压,眼球也好想要爆出来。
和溺水时的感觉好像啊……呼吸困难,肺里的东西出不去,进到肺里的东西都是会杀了她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一帧一帧,全部是她已经失去的幸福。
记忆定格在南枫山。
天上飘着雪花,落到人的肩上、头上,落到树上、地上。
齐鹤连意气风发地笑着,他说:“答应我。”
“答应我……”
“伽仪,再坚持一下!”齐鹤连掰不动辛成苒的手,只能尽量扩大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给林伽仪留下喘息的空间。
他叫的是伽仪,不是恩菱,不是黄恩菱……她肺里的最后一点空气好像也溜走了,她只剩一副没有生气的躯壳,麻木地活着,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每遇见一个人她都是在扮演一个正常人,跟他们打招呼、攀谈关系、打听消息,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到另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颠沛流离一辈子,只是拖着这具不属于她的躯壳,了无生趣地活着,熬到迟暮,油尽灯枯之际,最后朝仍然意气风发的齐鹤连伸出手,却无人再回应她。
齐鹤连在她的面前逐渐变得模糊,不是他在变得模糊,而是她的意识在变得模糊。
她要看不清齐鹤连的脸了……
徐成莫、江序、周风砚的声音全部变得微弱,在“咔”的一声之后,全部消失不见。
新鲜微凉的空气猛地灌进肺里,林伽仪脱力摔进齐鹤脸的怀里,大口喘着气,弯着腰,间断咳嗽着。
喉咙被突如其来的空气吹得干燥得快要裂开,徐成莫赶紧端来温水。
喝了半杯水,林伽仪终于有了知觉。
“伽仪,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伽仪回头去看齐鹤连,发现齐鹤连的脸色惨白,手也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