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行之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虽不曾言语,但眉眼神色间,却鲜见地微带舒展笑意。
谢芊站在谢行之身后,屋中凉爽,但她的手心却微微渗出汗来。
踌躇片刻,谢芊低声唤道:“父亲……”
抬眸,瞧见谢芊欲言又止的模样,谢行之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望着她,问:“嗯?”
谢芊揉着衣角,垂着头,沉默片刻,方才怯怯低声道:“父亲,很快便是姨娘的生辰了,女儿……女儿想去见见姨娘……”
唯恐谢行之会发怒一般,说罢,谢芊立刻抬起头来,望着父亲,眼眶微红地急急解释道:“女儿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姨娘了……”
出乎谢芊意料的,谢行之闻言,并未发火,也并未言语。
父亲只是神色淡淡,墨眸凝视着她半晌。
谢芊心中七上八下,以为父亲是发觉了她打的算盘。
手心的汗越来越多,谢芊被这般注视得有些无地自容,心中正有些打退堂鼓,却忽听谢行之道:“你有这份孝心,倒是难得,既如此,便去文翠院瞧瞧罢。”
谢芊心弦骤松,忙莞尔一笑,礼了礼身:“多谢父亲恩典。”
……
文翠院。
谢芊推开孙姨娘寝间的房门,望着背对着门坐着的女子,轻唤了声:“姨娘。”
孙姨娘原本坐在窗畔软榻桌案前,桌上放着笸箩,她正低头做针线。
骤然听到女儿的声音,被关在文翠院,许久没有机会同人说话的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转过身去,愣愣望着站在房门前的谢芊。
孙姨娘身着一身湖青衫裙,并同色薄褙子,寡淡的颜色,愈发衬得身上伤痛未愈的她面色苍白,单薄瘦削。
见站在房门前的女郎真的是女儿谢芊,孙姨娘既吃惊诧异,又有些受宠若惊。
忙站起身来,孙姨娘一面脚步蹒跚为谢芊让座,一面笑着问道:“姑娘怎么来了?快坐。”
瞧见软榻上七零八落放着自己缝的帕子与衣服,孙姨娘思忖一瞬,用帕子擦了擦久未坐过,有些落灰的绣墩。
她对谢芊笑了笑,要去找茶叶:“我给姑娘沏茶。”
谢芊闻言,忙唤住她:“姨娘,你不用忙了,我坐一会子便走了。”
说罢,谢芊将手中提着的包袱放在桌上,对孙姨娘道:“快到姨娘的生辰了,我是来给姨娘送生辰礼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平淡,却教孙姨娘忽地眼眶湿润起来。
握着谢芊的手,让她坐在绣墩上,孙姨娘眼中含泪,欣慰道:“芊娘,你……你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