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 便是不曾下毒,卢宛如今也不会吃文翠院送来的东西。
心中这般想着, 面上却不显, 卢宛看了一眼孙姨娘身旁将奉着金丝燕盏的漆案端上前来的女使, 笑着“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女使收下。
浅浅笑了一下,卢宛看向孙姨娘道:“那便多谢姨娘了。”
不过送来一盒燕盏,放进库房或丢掉都无所谓,她没必要因此得罪人。
看着坐在上首交椅上, 娇慵貌美,风姿绰约的卢宛,孙姨娘眼中有一抹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面上带了几分别有深意的笑意,孙姨娘仿佛随口提及一般笑道:“太太如今有孕八个月, 却还要掌家, 实在辛苦, 妾身也是甚为忧心您身体会太疲累,所以收到这燕盏, 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您……”
卢宛以帕掩口,正轻轻打着哈欠, 骤然听到孙姨娘这般道,她手中的动作忽地顿了一下。
乌润水眸平静地定定望住孙姨娘,卢宛神色淡淡地笑道:“姨娘糊涂了,我腹中孩子正七月有余,哪里来的八个月。”
闻言,孙姨娘用帕子掩住唇,望着卢宛不禁咯咯笑出声来。
面上尽是诧异困惑的笑意,孙姨娘看着卢宛,纳罕笑着问道:“是吗?可妾身怎么听说,太太是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呢?”
顿了顿,孙姨娘笑着继续道:“难道是妾身听错了,还是太太自己记混了?不若请个郎中来,为太太诊脉瞧瞧罢。”
卢宛望着面上笑意愈浓,神色与语气虽谦恭含笑,但所说的话却咄咄逼人的孙姨娘,心知肚明她定是知晓了什么,方才会这般肯定地咬住不放。
这个贱人,竟拿此事来威胁她。
卢宛心中慢慢涌上冰冷的怒意,但面上神色却仍旧平静不显。
见卢宛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却沉默着一语不发,孙姨娘以为她是在故作镇定,心中定是慌的不成样子。
春风得意笑着望向卢宛,孙姨娘道:“太太如今月份大了,宅院内琐事繁多,恐怕您会吃不消,妾身从前有掌家的经历,可为太太解忧一二。”
说罢,孙姨娘笑着看住卢宛,眼眸中带着得意,与若有似无的挑衅。
卢宛这副默然不语,神色淡淡的模样,愈发教孙姨娘肯定,她是在做贼心虚,强掩慌乱地装模作样。
谁料卢宛沉默片刻,却忽然看着她,嫣然一笑。
“姨娘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说罢,在孙姨娘微有些诧异错愕,一头雾水的目光中,卢宛侧首,笑着同身旁女使道:“去将之前的账本拿过来,给孙姨娘瞧瞧。”
女使曲膝应了一声,领命去拿账本。
而瞧见卢宛清艳姣好的面容上,带着的浅淡笑意,又想到方才她夸赞自己的话,如今又命女使去拿什么劳什子账本,孙姨娘越发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