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傍晚时分。
灯火透明,隔着朦胧模糊的屏风,卢宛的目光落在正在为谢行之诊治的一群太医身上,她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紧攥成拳,尽管心中心乱如麻,心急如焚,但她的目光,却始终不曾移开一时半刻。
静谧得近乎落针可闻的房间中,紧张冷凝的氛围教所有人心中都有些骇然,不晓得便这般过了多久,为床榻上昏迷着的谢行之诊治的太医,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
为首的太医院太医令用宽大的衣袖谨慎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屏风前,拱手作揖道:“娘娘,陛下所中的箭上有.毒,臣等已经尽力医治,陛下应该……应该不日便可以醒来……”
说到最后,素来保守谨慎的太医令,觉察到皇后娘娘身上凛冽的冷意,与她落在自己身上冰冷的目光,因为太过畏惧,声音愈发唯唯诺诺地低微下去。
隔着屏风,卢宛的目光落在屏风之外的一群太医身上,此时此刻,听到面前的太医令所说的这番尽力圆滑的话,她忽地冷嗤了一声。
看着面前的这群太医,卢宛声音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
只听她平静,却有些冷血无情地陈述道:“若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的脑袋也不用要了。”
一群太医听到面前的皇后娘娘这般说,虽然心里已经有心理准备跟预料,但,此时却不由得都面色凄惶,如丧考妣。
掌心被紧攥起来的指甲掐得生疼,卢宛命面前的这群太医出去之后,让自己站起身来,走到床榻边上。
坐在绣墩上,卢宛的一只手臂有些无力地支撑在床榻上,被掐得有些疼痛的掌心支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
她垂眸,看着床榻上静静躺着,面色苍白的男人,不晓得只是一日一夜的功夫,面前鲜活的人,为何会变成这般。
因为失去了那将近十年的记忆,一直以来,卢宛心中,有些困惑不解的芥蒂与隔阂,她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尽力让自己冷眼旁观,在知晓所有的一切与真相之前,不为所动。
她能隐约觉察到,在自己询问起当初的事来的时候,身旁的所有人,还有那些亲人密友,都是语焉不详,或真的什么都不晓得,或仿佛知道什么,
只是不愿告诉她……
卢宛想要此时此刻的自己,如从前心中有些泛起柔波涟漪的时候,一样迅速冷静下来,可是,看着面前被刺杀的,昏迷的男人,她却发现,忧心忡忡的自己,真的做不到那样冷静。
这段时日的相处,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在她的心里,面前的谢行之占据了很重要的一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