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绿说:“娘娘,左右没事,再睡会儿吧。陛下也说让娘娘好好休息。过两日就是上元佳节了——”
稚陵闻言,眸子微微一闪,撑着腮倚在床头,只笑了一声,缓缓说道:“年年上元夜,年年也没有什么不同。宫中左右不过摆宴,热闹是热闹,可总归少了一丝人气。”
臧夏附和说:“是啊,宫里又没有灯会。”
泓绿说:“奴婢想起来小时候,家乡的上元节,夜里,街市上灯连着灯,好看得晃眼!我年纪小,还不知道上元节是男女们约会的日子,光看灯就能看一晚上……。”
臧夏笑说:“又没情郎,不看灯看什么?看人家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不成?”
她们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晌,才发现稚陵迟迟没有应声。她像在回忆什么。
等她们俩都噤了声,她却又恍然回神,睁大了眼:“……”
臧夏轻轻说:“娘娘,累了便睡下吧?”
稚陵点了点头。的确犯困。
她在想,上元佳节对十五岁之前的她来说,都称得上美好二字。
和泓绿、臧夏她们描述的记忆里的上元夜,没有什么区别。
街市上人很多,人声鼎沸,各家年轻姑娘小伙都会在这上元夜里出门。
灯海光芒绚烂,每一盏灯都叫人爱不释手。还有载着灯山的车马游街,明亮如昼,映在宜陵城中纵横交错的河水上,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她从小到大的上元佳节,几乎都是牵着娘亲的手过的。
但除了娘亲,爹爹和哥哥,除了即墨浔,她还牵过一个人的手。
在她十四岁那年的上元佳节。
朦胧的月光相照,老树的枝条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红绦。据说那棵树已经活了百年,根深蒂固,挂的红绦经过风吹雨打,有的已旧到辨不出上面的字来。
老树旁边就是个摆摊卖红绦的,生意很好。
她不小心和娘亲走散了,乖乖在树下等着娘亲,看到别人都在买红绦去挂。她想,一个人挂一条,她家里有三个人,应该挂三条,便工工整整写了三次平安喜乐。
直到她抬头发现,不远处树影下站着个清隽伶仃的身影,心念一动,又买了一条。
第26章
这条红绦上,她左思右想,没有下笔。摆摊的老人说:“小姑娘,写给谁啊?家人的话,平安喜乐,若是心上人……”老人笑了笑,“不如写个长长久久?”
她慌忙摆手:“不,不是的……”但还是没有想好写什么,索性决定先将那三条红绦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