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梦见个什么,但近些时日——她夜夜好睡,无梦到天明。
她坐在绣架前,绣了几针,室内静谧,她一面绣一面想,到了晚膳时间了,这几日即墨浔一直是到承明殿来用晚膳,因此早已吩咐人备好了他一贯爱吃的菜肴。
只是今日眼见天色暗下来,却没有动静。
过了戌时,臧夏才瘪着嘴过来说:“娘娘,陛下下午议完事,就去昭鸾殿用晚膳了。”
稚陵手里捏着的细长银针刺错了地方,她低落垂了眼:“那咱们用膳吧。”
她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变得勉强起来,缓缓从绣架前起身,吃饭时也心不在焉。泓绿说:“娘娘,再用小半碗吧。陛下说了,娘娘身子弱,得补一补。”
稚陵淡淡地说:“陛下又不在跟前。”
说罢,她却又陷入深思里,逗起了鸟儿来,又不由得想,恐怕是这段时日,他予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叫她心里受不得跌下来的滋味,所以这般难受。
可虽宽慰了自己一番,却毫无作用,等到晚间,他仍没有来,只是听说从昭鸾殿回了涵元殿就歇下了,她徒自烦恼,可他丝毫不知,这般烦恼又像是自寻烦恼了。
到第二日,她才晓得,西边戎族犯境,程绣的父亲在西边御敌,千里迢迢上的折子,只为问问女儿近况,还说陛下的寿辰,去岁说要进京贺寿,现在恐怕是无法进京了。
稚陵知道了他去看望程绣的缘故,可心里依然难受。
她明知道,将来,就算她做了皇后,也依然要面对这些。
他不曾是她一个人的丈夫,他从第一次见面就明明白白告诉她了,他未来会有很多很多女人,他那时让她自己选,她别无可选。
第41章
稚陵这几日里神思恍惚。
程绣过来坐坐,还给她捎了她父亲从西关加急送来的新鲜葡萄。
程绣走后,臧夏洗了葡萄来,冰镇好了端来,稚陵吃了两三个,丝丝酸甜入口,叫她蓦然想起,这个时节,宜陵的梅子也该熟了。
她这厢想着,却不知即墨浔缘何得知了她的想法,过了约莫六七日时间,那日入晚时分,却见吴有禄亲自带了人来,抬着一筐东西。
吴有禄笑吟吟说:“宜陵太守的折子加急送了过来,顺便还送了一筐新摘的青梅,陛下知道娘娘思乡情切,这一筐梅子,全数送来给娘娘了。”
稚陵望着满满一筐的青梅,忽然间怔怔,青梅个大饱满,她下意识弯腰拣起一枚咬了一口,酸甜滋味,顷刻在口腔里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