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他,大约三十多岁,穿的是武官的紫色官服,官服上绣着威武的瑞兽麒麟,束冠齐整,眉眼清冷,神情淡淡,却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但年纪摆在那儿,美貌反而成了气势的陪衬。那人身上,一看就有常年征战的煞气。
他负着手,缓步前行,偶有两句话漏进了魏浓的耳朵里,大多是问太子殿下近些年的近况如何。
太子殿下一一回应,魏浓方从他俩的对话里听出来,——这位竟是武宁侯,钟宴钟侯爷?
他何时从西南回来的?他怎么回京了?难道是为陛下贺寿么?可是他分明已经很多年没有进京。
不及多想,魏浓反应过来已快被他们发现,连忙后退了好几步,直退到了梅子树后。
稚陵刚搬了块石头垫着,正踩着石头摘高枝上的梅子,见魏浓过来,着急垂眼跟她说:“浓浓,快帮我压一下枝条,我要摘那个大的。”
魏浓依言照做,竭力抬手却怎么也够不着稚陵说的那一枝,清澈的日光透过梅子树参差的树叶洒了下来,随她们两人摘梅子的动作,枝叶动摇,影子乱颤,如梦如幻。
稚陵抬眼看着近在眼前又触手不可及的梅子,努力踮脚也够不着,不由焦灼,却在这时,枝条缓缓压了下来,稚陵一下子够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那颗青梅,顿时喜道:“浓浓,你看——”
可不曾想抬眼一瞧,却恰好见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几乎满眼不可置信,垂着目光,怔怔注视她。
他扶着梅枝的手似乎在颤抖。
叫投下来的影子一并颤抖着。
那双眼睛似乎久经风霜,因此看谁都是波澜不惊的清淡疏离,然而此时,竟又转瞬像是寂寥后的欢喜,他张了张嘴,半晌却如鲠在喉,未语一字。
他的手逐渐攥紧了手中梅枝,几乎要攥得它分崩离析,唇动了动,没有什么声息。
倒不如说,是哽咽得没法发出什么声息来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这个姑娘她抬起手摘青梅的动作,……与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一模一样。
第73章
钟宴几乎以为他在做梦,怔愣着没有动静,却让稚陵一下子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可她在哪里见过他这样清隽美貌的男人?
但听得魏浓在旁边甜甜地唤了一声“钟侯爷”,稚陵迟缓晓得了他的身份,手里那颗个大饱满的青梅果啪的掉下去,魏浓手忙脚乱接住了,埋怨地说:“阿陵,你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