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陵哪里有这种东西,一面很有被骗的感觉,一面萧索离开,不免想,哪怕是明光殿里的军国机密都可摊给她看——这锁灵阁里又有什么,比那些还要秘密的么?
难道有什么动摇江山社稷的东西……?
罢了,是个人便会有自己的秘密,她没有刺探即墨浔秘密的心思。
她折身离开了锁灵阁,再向南,穿过这一重重的门,穿过春风台,沿着长廊继续走,出了涵元殿,下了这巍峨的阶陛。
偌大的禁宫,从涵元殿一路走,一路向南,没有一个人拦着她。她还以为,他说想去哪就去哪,那么离开宫中也可以,但从锁灵阁来看,绝非如此。果不其然,她一路走到南宫门,终于还是被守门侍卫拦下。
守门侍卫笔立着的银枪尖愈显幽冷,照出她的脸庞,他们说,若要出宫,也要有陛下的出宫令牌。这让她知道,所谓哪里都能去,指的不过是禁宫之中,还要除去那些须用令牌才能进出的地方。
她灰心丧气,又慢慢地走回了涵元殿。
斜阳晚照,难得是个晴天,因此日落很晚,直到现在,天色仍然很亮。
傍晚的余晖像灼目的金光,万物便都笼罩在这样的光芒里,巍峨的涵元殿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稚陵拾级而上,进了这第一重门,旁人向她微微颔首躬身,第二重门,侍女太监们停下手中活计行礼。她住在明光殿以东的栖凤阁,要经过这片中庭。
才踏上回廊,远远就可听到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稚陵抬眼看去,只见庭中一道玄衣身影与另一道银白身影,两人正在一棵梧桐树下逗鸟。梧桐树影参差漏下了斜阳金光,光影动摇中,两只斑斓锦绣的雉鸟互啄得很厉害,不过,……大约是听见她的动静,便扑腾着翅膀,全数飞过来了。
其中大的那只抢占先机,扑进她的怀中,倒叫她只好伸手一托,抱在怀里了。
“稚陵。你回来了?”他们父子两人一并转过身,向她这里走过来。即墨浔唇畔噙着温和的笑意,这般问了她,她却不好不答,垂着眼状若无事地梳了梳斑斓羽毛,说:“嗯。”
他微微俯身,嗓音温柔,抬起手似乎想理一理她鬓边碎发:“去哪里了,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稚陵猛地一躲,抬眼,眼中全是委屈,可看到他眼中的担心并不像假的,又怔了怔,难道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么?难道他觉得,她被困在这里,应该很高兴么!
她咬着嘴唇,手指蜷了一蜷,说:“我要回家!——”
他说:“那朕明日陪你回去。”
“……”稚陵一时明白,离不开的不是这偌大禁宫,而是即墨浔的身边。
她复又沮丧地垂下眼睛:“不,我不要了。见一面、看一眼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