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锋利的目光逼视中,她吸了吸鼻子,哽咽开口:“就是我自己要走的,不关别人的事!是我,全是我,都是我自己!我自己伪造的文书,偷的金印,骗了守卫,我自己要离宫,要离京,要乘船下江南!”
她嗓音断断续续,可很坚定,“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不关小舅舅的事,……陛下放了他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怒极反笑,冷笑说,“他堂堂大丈夫,犯了错,敢作敢为敢当,你当什么当?你怎么当?”即墨浔一听到她替他求情,喉咙间仿佛就堵了一口腥咸的血,不上不下,语气冷冷说罢,却看身下人眼眶通红,使劲摇头,哀求说道:“陛下,求求你……放过他们。”
他一愣。
她这样哀求的神情,……与从前无数个画面重叠在一起。
旧忆停在了那个薄阴将雪的日子。她神情淡淡,承认了她心中另有别人。
他心口一窒,呼吸剧烈胸口起伏,积压的情绪如高崖上的飞瀑,铺泻而下,已压抑不住声音:
“他为你做了什么,……你要这么喜欢他?……告诉我,我也能做到。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要记得喜欢他?!你连一个悔过的机会也不给我!”
话音落后,殿中忽地陷入死寂。
稚陵呆呆地望着他,听到他的话,但丝毫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为什么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悔过的机会”?
脑海片刻空白。
他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缄口,神情却变得哀戚不已,素来漆黑若寒潭的眼睛,这时候,仿佛也有了潋滟光动。
他那么长长地注视她,喉结滚了滚,对她这般无动于衷的反应很不满意。脖颈间青筋贲张毕现,修长有力的手指渐渐收紧,捏着她的下巴,嗓音沉沉:“别想朕放过他,不可能,绝不可能……。你也休想离开朕。永远别想离开朕。”
腰间薄如蝉翼的雪白丝绦系了个漂亮的结,他用力一扯,丝绦便飘飘忽忽落地了。
落在粉绿绣鞋的缎面上。
乌金履强势抵进中间,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紧固着她的腰肢,再俯身靠近,吻落下来,吻住她的嘴唇时,冰凉一片。
这么凉,……她一定怕极了他了。
一定也恨极了他了。
连她眼眶里打转的一汪眼泪都看得一清二楚。
心头骤然间又软下来,他明明说过,绝不再伤害她。片刻怔忪之时,嫣红的唇瓣使劲躲开了,稚陵竭力别着脸,倔强不肯屈服,咬着嘴唇,哪怕明知以她的力气想挣开他简直是螳臂当车,可依然在挣扎着,抗拒他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