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看到她的第一眼,……
她想,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
她不会认错的。
难道……
娘娘她回来了?
泓绿轻声说:“薛姑娘,因为别人糟践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开这儿。”
稚陵一呆:“你……你不是替他来做说客的?”
泓绿黯然地想起十六年前,久违地又觉得鼻尖酸楚。十六年前,娘娘她最后一个心愿是回家,而不是陛下能再爱她一次。
泓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顿了顿,道:“姑娘若觉得有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吧。”
稚陵闻到了清粥的淡淡香味。一整夜加上一早上没有吃东西了,舟车劳顿不说,还应付即墨浔应付了很久——现在肚子咕咕叫,实在忍不住,终于点了点头。
泓绿盛了一小碗碧梗粥给她,她握着汤勺,小口小口吃光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冰冷的四肢仿佛也有了点温度,暖起来了。
明明还是八月。
她心里知道自己这身子骨禁不住糟践,现在吃了粥,胃口好像好了些,于是自己又吃了一碟桂花糕,几片火腿,才觉得有了力气。
泓绿在一旁,便温柔安静地望着她,打来热水,拧了帕子,等她吃完,递给她道:“姑娘洗一洗吧,若是累,一会儿先睡一觉。”
稚陵洗了洗脸上干涸的泪痕,终于觉得清爽了许多,有了心情去沐浴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太累了,沾了床就睡下了。
她做了一个噩梦,噩梦里,是一片茫茫的大雪,雪花纷飞,夜里传来了许多尖叫喊声,好像有人在砰砰打门,叫道:“将军,不好了……赵军趁夜渡江,偷袭过来了!”
她便遽然惊醒。
原来她一觉睡到了半夜,八月既望,月光尤其明亮,照进窗中。
梦痕一寸一寸消散,夜明珠莹润的光柔和安宁。没有火光,没有大雪。
赵军……?他们不是十六年前就已经归降了么。
她茫然地坐了一会儿,重又躺下。
接下来的很多日,她很久没看到即墨浔,他不再跟之前一样拉着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看书……总之,除了不答应让她回家以外,他没有再强迫她任何事。
也不再见她。
可她也没有钟宴的消息,他要怎么处置他……关押他,软禁他,还是要夺爵削官贬谪他……?她惴惴不安。
这么久见不到即墨浔,她终于从小宫娥口中得知,即墨浔病了。
她也终于从泓绿口中得知,钟宴就被关押在宫中,风声很紧,大家说,恐怕要关个十年八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