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脚地跟上了老观主的步子,低声地问:“道长——他,他怎么样?”
观主微妙地笑了笑,说:“薛姑娘不是听到了么?多陪陪他罢——一个人,终究有点孤独。”
稚陵愣在原地,心里一个咯噔,联想到了前因后果,顿时如堕寒冰窖中。
她失魂落魄地沿着来路,回到自己住的小院子,扶着梨花树干,神思混乱,钟宴提着两尾鱼过来,说:“阿陵,我钓到鱼了,今晚吃红烧鱼罢,你昨日念叨着山溪里的鱼好吃。”
她抬头对上钟宴的目光,声音有点打颤:“不……,煲汤罢。”
说着起身去杀鱼,脑海里仍然一片混乱。钟宴已经猜到她所思所想,轻声叹息道:“我去送吧。你好像有些累了,休息休息吧。守了这么多日,他已醒了,别再伤神了。”
她模模糊糊应着,思绪纷乱如麻,躺到竹床上,辗转反侧。
过了十几日,她每日去看他,他仍不要她进去。
多数时候,她只好靠着墙,将竹窗推开半扇,他避得很谨慎,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他的脸,看不到他的伤,——除了袖中探出的修长的手,以及手指上戴着的银戒。
可这一日,她端来了鱼汤,靠近时,依稀听到里头有剧烈的水声。
稚陵低声唤了一句:“哥哥?”
好半晌才见竹窗那里开了仅容一只手伸来的缝隙,她狐疑不已,这一次,她用力抓住了他的手。
冰凉的,没什么温度的手。
她吃了一惊,声音微微发抖:“怎么、怎么这么冷——”说着,下意识合住双手,将他的手合在了手心里,试图用自己的温度,替他焐热。他想要收回,却抽不开。
他轻声道:“我没事的,刚刚泡了冷水而已。”声音却俨然有些喘不过来似的。
她结结巴巴问:“三月天气,你,你泡冷水干什么?”她极快想到很多个称不上好的缘故,一一逼问下来,他无可奈何地叹息,声音依旧很低沉沙哑:“稚陵,为什么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她近日好像总是提心吊胆的,他不知他是哪里让她觉得令人担心了,可仔细算下来,似乎没有哪一件事,值得她这样担惊受怕的。
稚陵背靠着墙,低声抽噎着,强颜欢笑说:“你,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放得下心呢。若、若我有什么帮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