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得了夸奖,别提有多高兴,滔滔不绝地说自己找了一处必是没有人采过的好地方,那里的野菜又密又嫩,还兴致勃勃地表示自己明日还去。
祝平知自家姑娘今日心情好,也跟着在一旁打着趣。主仆仨说说笑笑,院子里充斥着岁月静好的平淡欢喜。
姜姒看着那些野菜,心下微动。
她让祝安分了一半出来,准备亲自给柳夫人送去。
开门的人还是那位江先生,依旧冷冰冰的模样,但说话的语气虽冷,却是很轻。他告诉她柳夫人在屋子里,正在煮雪水沏茶。
她把野菜递给他,进屋去找柳夫人。
柳夫人还是居士打扮,看着悠闲而随意。那种无关岁月的从容貌美,让人见之不由得心生宁静。
许是知晓了一些内情,她自然能从对方的五官神态中找到熟悉感。
“莫夫人来了,快坐下。”柳夫人笑着招呼她,态度十分的亲近。
她也不扭捏,更不推辞,直接坐到柳夫人对面。
雪水是去年冬里埋下的,氤氲的水气中弥漫着松香,应是有人耐心从松叶间收集的冬雪,不仅干净且沾了松树之香。
柳夫人指了指她面前的一罐干梅花,示意她递过去。她伸手之时,不意外地露出手腕上的那串佛珠。
只一眼,柳夫人脸上的笑意便深。
有些事,不需点破,有些人,更是不会说破。
比如她,比如柳夫人。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开始我和我男人也是假扮夫妻,不成想扮着扮着,倒是假戏做成了真。日后等我‘死’了,便能光明正大做一对真夫妻。”
“这世间之事,从来都是真真假假。假是真,真亦是假。宁叫假的成了真,莫让真的变了假。我与夫人或许一样幸运,倒是难得的缘分。”
柳夫人笑道:“是这个理,难怪我一见你就喜欢,原来我们的缘分如此之深。世人无以不是规矩教条为重,却不知人活一世,如草木一秋,若不能图自在随心,这一世活着终究是累,也是错付。”
这话姜姒赞同。
但世间有礼法,人循礼法而活,又岂能完全不在意。
或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柳夫人又道:“不管我们如何想,也不管我们如何去做,世俗教条就在那里,你若在意,它就是高山,你若不在意,它就是一张纸。”
“夫人所言甚是,晚辈受教。”
这时江先生在外面问,说是有新鲜的野菜,今日是不是要包野菜饺子?
柳夫人似是来了兴致,交待了他几句,一是要包野菜饺子,二是再弄几个小菜,并留姜姒下来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