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跟汤倩同吃同住一个多月,已经看透了一切。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陆陆续续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填满就知道寄东西的人有多用心。
虽然汤倩从来不说,但是陈夏看得出,这一个多月汤倩脸上多了很多笑容。
她脸上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拍完戏也不像最开始的时候一个人抱着膝盖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默默流泪、难过。
转眼间就四月了,山里早晚虽然还是冷,但是总体气温上升了很多。
大家陆陆续续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开始换上轻薄的外套。
荒凉的山地慢慢有了绿色,枯败的野草再次从土里冒出嫩芽,远处的山从银装素裹变成绿意盎然。
除了这个看起来已经垂暮的村庄,一切都显得欣欣向荣。
汤倩怕冷,依旧裹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山里没有洗衣机、烘干机,她这件羽绒服洗了晾半个月才干。
林之珩陆陆续续又给她寄了不少衣服,过了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她的尺寸,买的衣服刚刚合适。
或许在山里待久了,汤倩已经习惯了没有丰富的夜生活,没有咖啡、奶茶,没有网络、信号的日子了。
她有时候收工得早,还会跟剧组的人约好一起进山里捡菌子。
不过季节没对,菌子压根儿没长出来。
有天她拍完戏回到住处,看到隔壁常常失踪,白天不知道去哪儿干活的女人罕见地穿了件崭新的西装外套。
外套是墨绿色的,有些大,穿起来很不合身,仿佛是小孩套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但是女人满脸都是幸福,看起来很喜欢这件衣服。
汤倩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她没着急进屋,而是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看着女人。
女人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老式红镜子,对着镜子神情羞涩地拿手梳理着干枯的头发。
梳着梳着,女人对着镜子突然傻笑起来。
汤倩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屋檐背后的小路突然走出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着女人,满脸笑容地问:“舒雨,谁买的新衣服?大山回来了?”
女人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先是傻傻一笑,而后羞涩地低了头,攥紧外套的扣子不说话。
老太太弓着背看了眼女人,摇头叹了口气,感慨:“模样这么好,怎么是个不说话的傻子。”
“当初大山领回家的时候多乖巧,怎么变成这样了。”
说着说着,老太太拐了个弯,往旁边的小道走了。
汤倩站在暗处,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遍。
她看了一眼老太太离开的方向,又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重新举起镜子梳头发的女人,眉眼里满是疑惑。
来乌里村两个月,她终于知道了女人的名字——舒雨。
是个很雅致、温柔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跟女人所处的环境好像并不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