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人在贺兰府上与他聊得还算投机,便热情邀他过府做客,他不好推拒便应下了。
他这年过得过年竟有些忙碌,走亲访友仿佛没个尽头,因而去太傅府上拜年便推迟了几日。
梁太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来他府上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沈渊迟些日子,反而同这些人错开了。
平日里,沈渊三五不时地登门拜访,俨然如太傅的关门弟子,与府中管家、侍从皆熟识不少,一进府便熟门熟路地跟着府中小厮到了书房。
往常他来时,太傅要么在书房读书练字揣摩棋局,要么拿着太学生的功课骂骂咧咧,看到他来,还要与他发半天的牢骚。
今日却是闻听书房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爷爷,你又耍赖!”
里面传来一道清脆似在撒娇的声音,约莫是太傅家的孙辈。
太傅家的女眷他并不了解,只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在门口顿了顿便转身离去,与管家道自己改日再来。
从太傅府中出来,他独自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
平时人声鼎沸的街市现下安静不少,大概那些商贩们也都回家过年去了。
回家。
他的家又在哪里呢?
梁国没有他的安身之地。
如今他虽住在桓宫,却不是桓人,客居而已。
天下何处可为家?
此刻,真切体会到了何为身若浮萍。
独自一人时,那股强烈的迷惘又将他席卷,遮得他眼前一片空白。
仰头看着天际漂浮的白云,忽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不如离开大桓,天高海阔,总有他的去处,何必将自己困死?
他应该去一个地方,一个不用左右为难的地方,一个不会对不起任何人的地方。
抬头看向桓宫的方向,巍峨的宫殿无处不透露着皇权的高不可攀,让人油然而生肃穆庄重,高耸的摘星阁即便隔了很远亦清晰可见。
他曾与她一同坐在上面赏月,一起谈论,思念的人。
他若离开这里,这世上便再没有一个地方会有这样一个她了。
若留在这里,却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