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父子俩总是鸡飞狗跳吵吵嚷嚷的,想起这逆子也要外调,顾安之心里总是有些空落落的。
他只愣了一瞬,旋即中气十足地骂道:“没出息!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窝在父母身边?”
顾聿衡贫嘴耍滑:“我这不是看你老头子孤零零的可怜,想在跟前尽孝?”
“滚!说的什么鬼话?”顾安之重重地哼道,“老子用你可怜?你少给老子惹祸才是!”
顾聿衡这才正经了几分,问:“老头子,你说她好好地调我去武康那地方干嘛?不是有韩将军在那儿了吗?”
顾安之只含糊道:“你自尽职尽责便是,陛下自有用意。”
听他这么说,顾聿衡笃定他定然知道些什么,心下不满:“你跟我透个底又能怎么样?”
他凑到顾安之跟前小声道:“你觉着我可还能调回京中?不会跟虞升卿似的,被踢出去那么多年都回不来吧?”
顾安之乜他一眼:“你非要赖在京中作甚?”
“自然是……”顾聿衡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继续道:“天子脚下,繁华帝都,世上哪里有比这更好的地方?”
顾安之嗤笑一声,将他心里的小九九看得清楚明白,提醒道:“当年不行的事便是永远不可能,莫再痴心妄想,老实当你的差。”
“老头子。”顾聿衡声音压得更低,像是与他密谋什么,“最近她与那小子多有不合,会不会想开了,想有自己的子嗣,到时候,总不好找乱七八糟的人……”
顾安之当即板着脸打断他的话,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顾聿衡不甘心道:“要不是当年……,我们本该是——”
“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顾安之又打断他的话,“今时不同往日。”
顾聿衡这才不言语,蔫儿蔫儿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在秋老虎的余威渐渐消散后,他也正式启程赴任武康。
云京朝局一直闹腾了几月,直到天气彻底转凉开始透着寒意,才渐渐恢复如初。
这段时日段曦宁与段景翊没少吵起来,甚至有一次段曦宁气得狠了还用砚台砸了他。
她实在是想不通。
她这小半辈子就养过这么一个孩子,无论如何,总归还是用了心的,他怎么就不往她想的那面长呢?
先前他有些顽劣,有些小毛病,她也只当是无关痛痒,觉着长大些就好了。
怎么越长大越不如人意了呢?
念着他乃是如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之人,她才这般宽容,不然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她其实很少有生气的时候,或者说,这世上真正值得她动气的事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