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紧随她的脚步,道:“帝王之心皆如此,并无不妥。”
她有时的脾气确实叫人难以捉摸,那又如何?
她是这般庞大帝国的君王,君王心思本就该深不可测,否则极易为外人左右。
与史书上那些猜忌之心极重,心思深沉,反复无常的皇帝相比,她已不知好了多少。
段曦宁懒散地凭栏斜倚,闻言嗤笑:“但凡朕多个兄弟姐妹,或是儿女,绝不会同他这般好脾气。”
沈渊眸中闪过愕然,一时不解其意,未敢搭话,便听她盯着粼粼湖面喃喃一句:“天下千万人,想要孩子,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她语调很轻,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并非说与他听,因而他也不敢接话,心中揣摩此言其中之意。
亭中静默许久,她忽然看向他,轻笑一声:“朕倒忘了,沈公子是不想要孩子的,自是听不明白。”
此言沈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只愣愣地看向她,哑口无言,以至于回到嫏嬛殿后也神思不属,再无心修书。
起身透过窗棂看着隐在云层中透着微光的残月,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目仿佛也被浮云遮住了。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素筠眼见自家陛下气冲冲地出去,回来时似乎心情转圜许多,颇感意外,也不知陛下这是碰上什么好事了,还是想出了什么好主意。
刚巧,她也有一桩喜事要同陛下说,保准能得陛下欢颜。
她递上一本奏表道:“陛下,贺兰将军家的千金要周岁了,您可要去看看?”
段曦宁接过奏表,眼前一亮:“说起来,自回京后,净顾着料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还未曾贺李妁他们喜得千金。”
素筠见她果然多了几分笑意,询问道:“陛下可要赏赐贺礼?”
拍了拍手里的奏表,段曦宁略一思量道:“不用赏赐,朕亲自带贺礼去看看。朕可还没见过这孩子呢。”
前年秋狝时,李妁恰好诊出了自己有孕。
那时贺兰辛还遗憾不能跟着伐蜀,后来见她怀得辛苦,还要为行医、女学诸事奔波,又庆幸自己能留守云京,好体贴照顾。
好在李妁懂医理,又有李老军医和他母亲看顾,怀相也渐渐好了许多。
只是这到底是头胎,众人格外小心。
旁人再如何,终究只能帮衬,真正的孕育分娩之苦都得李妁自己受。
纵使自认为自己以前四处行医见多识广,她也不免心中紧张。
分娩时虽分外煎熬,好在母女平安。
这小娃娃哭声嘹亮,一听就是个分外康健的孩子。
难得添丁进口,贺兰府和李府上下自然都是喜气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