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迎之垂首,低声道:“我没事。”
“没事的话,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吗?”屈慈没有就这一问题反驳,只是顺着她,牵住崔迎之的手,引她朝回屋的方向走去。
崔迎之任他牵着,边走,边抿着唇,又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没事。”
鼻音很重,话语中的哽咽难以掩盖。
屈慈止步,回身,垂首,抬起那只没有牵住她的手,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意,拥住她。
“我知道。我们三娘很厉害的。”
肯定的语调,毫无疑窦的信任,比风更轻,比夜色更重。
第37章 春蚕尽(五) 我是病人。
崔迎之并非不想回去曲城去送崔路最后一程。只是屈慈这伤实在经不住奔波, 再加之屈家虽然落败之势已显,彻底瓦解只在朝夕之间,可那日屈晋死前挑衅, 狂言真正的一月散已然制成, 若此事为真,日后定有数不尽的麻烦。
他们必须先把跑掉的屈纵和那药的事情解决。
屈纵的消息尚未有眉目, 药物的来向却有迹可循。
屈慈幼年懵懂时便被抓走, 大半少年时光都被囚于幽暗之地试药,不会忘记那去处。
临行前,屈慈说:
“负责炼药的药师里,管事的人叫刘向生,如果真正的一月散被炼制出来,必然会经他手。他可比屈家那两个人麻烦多了, 一察觉风声,定会果断设法脱身。现在赶去,大概率早已人去楼空。”
只是这是如今唯一的线索,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去确认一趟,于他们而言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先前打算去蜀地时收拾的行囊仍是派上了用场, 再度启程时, 无需重新整装。
车马完备, 正待启程。
崔迎之攀上车架,扫视一圈, 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待余光窥见天际山野惊鸟飞过,这才惊觉,蓦然望向屈慈,问:“煤球呢。”
崔迎之和子珩方才都在忙着搬行囊, 邹济年纪大了近来又忙着照看屈慈的伤势,精神头一直不怎么好,故而早早入了车厢寻清闲。煤球就让受了伤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屈慈去照看了。
车下的屈慈怔了怔,回忆片刻,而后走到车后,把地上的鸟笼拎起。
他方才帮子珩搭了把手,便将鸟笼临时放下,结果回头就忘了。
按理来说是不该忘的,他从不会在这方面出差错。煤球对他和崔迎之有多重要不必言说,就算是换成旁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过往也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