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的儿子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们刚从最初的震惊和悲痛中走了出来,生活回归平静,导师又生病了。这样的打击给任何一个人或许都无法承受吧,所以导师希望谢一菲有空的时候能看顾一下虞洁。
谢一菲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当时的她也没觉得这是件多难的事。
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力不从心起来。
这才过去多久,导师尸骨未寒,师母的身体就出了问题。
如果她能再重视一点,那次检查过后再带着她复查一次,或许不会到今天这种程度。
虞洁静了静又说:“虽然秦医生说这病分好几种情况,但谁能保证自己就能比别人幸运?人各有命,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接受。你也是,别为我的事着急上火。”
看着夜色中床上那微微隆起的身影,听着她平静无波的谈论着生命的尽头何时到来,谢一菲的心就像被砂纸磨过又撒了把盐一样,密密麻麻地刺痛着。
她不敢开口劝慰什么,怕一开口就泄露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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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虞洁家出来时,已经九点多了,虽然时间不算早了,但还没进入北京真正意义上的夜。昨天的暴雨过后,又断断续续下了十几个小时的小雨。街道上的积水退了,但有些地方还没来得及打扫,袒露出被暴风雨洗劫过后的一片狼藉。
谢一菲沿街往家走,过往这些年和导师一家的记忆,走马灯一样反复在脑子里重演。
人这一生太无常了,说不准就是峰回路转,而更多的却是急转直下一泻千里,尤其是在过了某个年岁之后,人生的基调就从“获得”转变成了“失去”。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家,正在这时,忽然看到有人从前面的阴影处走出。
“怎么不接电话?”
谢一菲怔了怔问:“你怎么来了?”
秦一鸣像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昨天雨下那么大,我本来想问问你有没有事,但家里漏水太严重了,一整晚都忙着‘抗洪救灾’,也没顾上问你,今天一有空我就过来了。”
秦一鸣母亲家是老房子,还是顶楼,昨晚雨下那么大,他那的情况可想而知。
“我没事,你家漏水的地方修好了吗?”
“哪有那么快,得等雨彻底停了物业才能找人上去修。对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又加班吗?不是我说你,这么拼小心累坏自己,项目的事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
听着他数落自己,谢一菲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他的脸上……这是一张端正温润的脸,不足以让人一见倾心,但却能给人踏实的好感。
那是他给她的初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