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关心我的人只有奶奶,但她却因为那些她从来没有在意过,甚至不知道存在的东西,而被江家人害死了。”
痛苦的回忆涌上,江独慎嘴唇发抖,紧紧地抓住明朗的手,仿佛抓着救命的稻秆。
明朗心痛难耐,他倾身把人拉到自己身前,然后伸开另一条长臂环抱住对方,绑着绷带的手在江独慎后背轻拍,高大的身躯微躬,几乎把人全部拢入怀中,仿佛形成了最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为对方遮风挡雨。
江独慎神情痛苦,但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产生耳鸣和眩晕等的症状,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过去,剥开自己那些腐烂的伤口,也是他第一次在回想那些令人绝望的回忆时没有发病。
“我应该早点回去拿奶奶的东西的,我应该早点把她接出来的……”他发出一种像是哭像是笑的声音,“我当年,当年只顾着自己狼狈逃离江家,却把她留在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地方……那个害死她的地方!”
明朗把情绪有些失控的男人紧紧环抱,掷地有声道:“去接她,我们去接她出来,我陪你一起带奶奶回家。”
他意识到江独慎话里违和的地方。
江独慎把拿回奶奶遗物称作“把她接出来”,认为自己当年把奶奶留在了害死她的地方,这种说法,仿佛是他理智上知道老人已离开人世,但情感上却一直拒绝接受,仿佛只要把遗物带出来,就能回到当年“救”出奶奶。
明朗不由地想起那双黑丝手套。
那双手套是丝质的,很薄,黑色已有些微发白,江独慎戴在手上时绷得很紧,不像是对方的尺寸。
那是一双女士手套。
他之前一直很疑惑江独慎这么多金,为什么会戴这么一副旧手套,但此刻,明朗仿佛猜到了什么,心脏再次被猛然揪紧——
江独慎之所以一发病就会戴上那双手套,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戴上了奶奶的手套,奶奶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继续保护他了吧……
刚刚男人的话里一次都没有提到过父母,出现的角色只有“江家人”和“奶奶”,这已经足够说明很多事,是父母早逝?还是……这些都与他患上如此严重的心理疾病有关吗?
明朗紧紧地抱着人,他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度过了充满无数快乐回忆的童年,虽然他和江独慎相差了七岁,但只要想到自己小时候无忧无虑欢声笑语时,这人却生活在不幸与折磨中,他就心疼得难以忍受。
江独慎窝在明朗怀里渐渐平复,对方的体温很高,总是像个小火炉,让他原本冰冷发麻的手脚很快恢复知觉。
要把这样的温暖留住……
他目光怔然,心里偷偷呢喃着阴暗的想法——要是能把这个人锁在自己身边,或者藏在家里就好了。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独慎皱紧眉头,咬紧牙关压抑心中涌动的幽暗。
两人折腾这么一遭都没什么胃口,明朗不让江独慎洗碗,把人推到客厅坐,自己收拾起来,等忙完走出来,就看到茶几上摆着切得漂漂亮亮的新鲜果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