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听了发愣,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江老板那句低喃上,惊讶过后便是狂喜,这句话,对谨慎且绝口不提自己事情的江老板来说,无异于是最真挚的告白。
江独慎之前说等他们从江家回来会给他答案,但是此刻明朗却觉得那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什么能比男人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还有刚才那句呢喃更能回应他的感情。
这个人大概真的好喜欢他吧——不是自恋,明朗认真这么觉得。
“……你有听到我说话吗?”江独慎看明朗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瞪大眼盯着他,有些不自然地扭回头。
明朗这才回神,但也没有揭穿年长者的小小害羞掩饰,心里只觉得可爱极了,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话题,问了句在江独慎听来冒着傻气的话:“所以你有什么缺陷?”
江独慎眼角弯出淡淡的细纹,笑着摇摇头。
“……你是不是又在取笑我!”明朗炸毛。
“没有,我只是……”很高兴。
江独慎心中叹息,明朗总能让他既感到愉悦又痛苦,因被理解愉悦,又因这种理解痛苦,因为他很害怕自己并没有这个人想的好。
他不再多解释,转而轻声继续刚刚的话题:“小时候我比同龄人说话晚很多,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较慢,情绪也不像其他小孩一样充沛丰富,我父母认为我智力有问题。”
“他们给我安排了说话和表情训练,但这种做法不仅无效,甚至加剧了我的情绪障碍,只有奶奶一直坚持认为我没有问题,上中学后奶奶去世,我出现了忧郁症症状,自此,江家彻底放弃了我。”
江独慎平静又淡漠地说出这些,就像这是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明朗伸出手覆在男人手背上,用体温默默传达安抚。
他手受伤在江老板家蹭饭那天夜里,已然知道江独慎的奶奶去世原因不简单,江独慎也因此对江家充满了恨意。
人在失去最后一根稻草后会怎么样?明朗不敢想象,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明家也不会让他经历,但江独慎却凭自己的力量,拨开重重泥沼,自己爬了出来,令人钦佩,又令人心疼。
男人说起往事神情云淡风轻,明朗却不确定真相是不是只有这短短几句话。
江独慎望向车窗外,狭长的黑眼中氤氲着两分深沉和阴郁。
他确实掩饰了很多。
那暗无天日的灰色水泥房,永远焊着铁丝网的窗口,那训练房里的电椅,录像机前燃着火光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