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鸿鸢气的眼眶都红了,连连点着盛愿得头,捂着心肝顺着气:“学的戏文都去哪了?被卖到窑子里一遭也没见你长什么心眼。你记住!既然被破了身子,就只能走一条路,那就是留在你那少爷身边,至少也要争个妾室的身份,这样哪怕日后宠爱不在,你至少还有半个主子的身份能安稳度日。”
她见过太多了。
一个女子没被得到时,是掌心宝,天上月,等到了手,新鲜劲一过,自然还有别的掌心宝天上月取代了原本的地位,之前那些好也都落了灰,做了主子至少后半生不必为了温饱所累。
“妾?”
喃喃跟着念着,盛愿突然什么便说不出来了,好似来了京中她就被一道道身份压在肩上,沉重的透不过气,垂下头闷闷挣扎:“可我想出府。”
她不能昧着心去做大少爷的妾,可谢云霆什么时候能把她要到身边还未可知。
更何况,那日小八也随口说了一句的,上官家的女儿不和窑子里的女子同伺一人。
“出府?”鸿鸢惊呼出了声,恨不得打开盛愿得脑袋看看她到底想些什么。
她见过太多风月场合的姑娘失了身,嫁给那些普通的人家,原本想着男耕女织度日。
可蜜里调油的日子一过。
立刻被厌弃唾骂,从前的身份成了辖制人最好的错处,最后只剩二两尸骨。
“为什么?”
盛愿心里鼓起了一股子气,有些愤愤不平,难不成她的路就这么窄,离开谢家再找不出一片天来?
“傻丫头,学这么多年的戏文,连这些都不知道。这世道就是这样,要求女子三从四德,却对男子包容。若是孤身一人在世上,旁的不说,光周遭的唾沫星子都能要了你的命。”鸿鸢语气也满是怅然。
这也是为什么她等到遇到了萧郎才赎身。
两人又说了许多的话,天色刚蒙蒙亮鸿鸢吵着内急,盛愿困的睁不开眼,躺在被褥刚合上眼,听着房门响动脚步声径直走到床前站着。
只当是鸿鸢又回来了。
头也不抬,懒懒道:“怎么不上来。”
静默了片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床滋啦一响,一张带着薄茧的手揽在了腰间。
第62章 你是她什么人?
盛愿腰间的软肉格外敏感,隔着里衣那手掌的温度烫的让人心颤,眉头轻轻皱着缓缓睁开眼。
这不是鸿鸢。
慌乱的瞪大了眼睛。
四目相对,俊逸的面孔上黑眸一如既往裹挟着强势的灼热。
谢云霆微微挑着眉似乎在回应她未说出口的惊讶,半撑起身子靠在床上,倒是比她还要镇定。
挂念着随时可能回来撞上的鸿鸢,盛愿急着坐起身子,又被谢云霆重新拉进怀里。
“别动。”
目光扫过明显床榻上明显不止一人睡过的痕迹,谢云霆捏着她的耳垂漫不经心道:“这趟春日宴,可有让你快乐的事?”
盛愿轻轻点头,“烟火和春日宴上的热闹,还有附近的景也美极了。”
“还有呢?”
还有?
她认真在心里默默数着,眼眸如星辰般狡黠。
还有就是,和鸿鸢重逢的喜悦。
和春日宴前一夜,和眼前人带着面具毫无顾忌的欢喜欢笑。
眼睫隐忍微微发颤,温热的气息落在头顶,耳边只剩下伴着呼吸强劲的心跳,那心跳从耳朵溜进去,落在心里,拧成了一个个的结。
听到外面开始热闹起来,盛愿忍不住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轻声道:“不早了,奴婢得去伺候大少爷了。”
谢云霆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如小鹿一眼乖巧的模样,极力克制着情绪翻身从床榻上起身。
“这三日有十五负责大哥那边,你和我要学习水祭的事宜。”
盛愿想着鸿鸢说的那些话,握着被子的手攥紧:“等水祭结束奴婢能离开么?”
整理衣袍的手一顿,谢云霆回过身伸手揉了揉她发。
“等水祭结束,春日宴也就收尾,咱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
盛愿秀气的眉头微微拧着,谢府是她的落脚点。
却不是她的家。
谢云霆显然没听出她话里离开的本意,盛愿也不敢再试探。
只是捂住心口的暗淡的垂下眼帘,跟着谢云霆出了帐子。
身后鸿鸢正好如厕回来,远远见她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