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萧郎又软了口吻,开始上来劝,瞧着鸿鸢微微隆起的小腹,擦着泪默不作声。
盛愿心揉碎掰开沉甸甸的,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旁的她不懂。
但有一句她明白。
不是想躲就能躲得开的。
她刚进京中,进谢家的那日,不也没想到会牵扯会大少爷和二少爷之间。
喉咙滚了滚,盛愿轻声开口:“我唱吧。”
捂着脸佯装哭泣的动作停下,萧郎大喜:“真的?”
鸿鸢抿着唇,静静看着她。
盛愿缓缓点头。
这一次多了些坚定:“我去唱。”
屋里立刻忙了起来。
萧郎急匆匆出去安排,鸿鸢则是将她拉到铜镜前认真替她梳妆。
还从柜子里拿出一件崭新的戏服,不论是尺码还是颜色,都和盛愿从前的一模一样。
“这?鸿鸢姐姐是早就替我准备好的登台的衣裳?”
鸿鸢笑容僵了下,立刻换了笑,点着她的鼻尖摇头:“怎么来京中这些日子,你还多了心。”
将那戏服放在盛愿手中,她转了个位置,又在她脸颊上添了些胭脂:“我说了,这里永远有你一间房,若是你在谢家过的不好,就来我这,这戏服就是你立身的根本。当然,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走上老路,你我之间,总要有人过上平安喜乐的生活。”
盛愿原本就不是矫情的人,说了上台就不会多想,看到了戏服也只是见鸿鸢脸色实在不好,开个玩笑哄哄。
没想到听到她这么一段认真的话,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急忙擦去眼角的泪,“好在姐姐已经过上这样的日子。”
鸿鸢掩住落寞,只沉默着点头。
换好了衣裳出了房,楼下的看客早就坐满,欢呼起来。
萧郎安排的是一间半开放的厢房,盛愿目不斜视走进坐好。
却不知道该唱什么。
外头久久没听到开嗓,喧杂的声音愈发大。
萧郎不耐想要上楼催促,却被鸿鸢拉住。
望着纱帘后若有若现的人影,轻声道:“给她点时间。”
盛愿忽然听到萧声,从窗前往外看,入眼不远处一对璧人吹着萧,女子起着舞。
一如那日在海棠花下她与谢云霆的场景。
含着一汪泪,盛愿低头抱起月琴,就站在窗边摆弄着琴弦将那日萧声拨弄了出来。
“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曲幽幽,心悠悠,却是不懂郎君心。”
“不是爱风尘,似被身世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命薄苦。
去也终须去,人心难看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盛愿甜软的嗓音却唱的不是情意绵绵的词。
整个戏楼都静下来,只静静品着,彷佛都看到一位少女动了春心,还未开口就夭折的情。
盛愿心乱如麻,一遍遍唱着词。
楼下的萧声忽而转了音,像似换了一个人和她合着,将她那些忧伤编织成了新的调,一步步领着她减去了愁苦,盛愿揉着弦的手指一颤,急忙低下头,方才的两人看不到人影,只有树下露出一角衣袍。
始终不漏出脸。
一曲毕。
盛愿抿着唇久久没动,目光紧紧盯着,树下的人也没挪动一步。
就这么一个隔着窗纱,一个隔着树叶,对望着。
“小愿儿,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鸿鸢推门进来,眼眶都是红彤彤的拉着她就往外走。
盛愿还在频频回头。
收起萧,谢云霆从树下走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刚要走向戏楼。
忽而耳朵微微一动,重新隐入树后。
谢云笙拄着拐走近戏楼,和楼上下来的鸿鸢盛愿站在一起。
不知说了什么,盛愿红了脸,被谢云笙淡笑的望着,那画面刺眼的让他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