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约翰从掉落一地的针管和乱七八糟的实验报告中得知:博士和他一样没有感情,但又异常渴望拥有感情,融入正常的家庭生活。
透明的暖橙色液体一罐罐注入约翰的身体,尖锐的针头毫不犹豫的刺入肌肤。
日子一天天过去。
颈静脉表皮上的或青或紫的痕迹越来越多。
几年过去。
约翰明白:深渊之外是另一个深渊。
可是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深渊里也会照出一丝光。
某个博士出差的周末,夜里八九点。
“砰砰砰砰。”
地下室传来皮球落在楼梯上摔下来的声音。
约翰正坐在理疗床上,看着整个阴暗小屋中唯一的窗户,下一秒,一颗皮球直愣愣砸进他怀里。
“有人吗?”
清甜的女声从上面传下来。
约翰拿着皮球,没有回答。
刺眼的光芒从手电筒里喷射出来,逐渐侵蚀灰暗,少年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睛。
手电筒的光圈越来越近,女孩站在半米外停下脚步。
“你是......?”
少女意识到光线太强,将手电筒调成微光模式,歪着脑袋问。
约翰条件反射眨了几下眼睛,放下胳膊,依旧没搭腔。
是个哑巴?
女孩也不再追问,友善的坐在他身边,伸出手,“你好,我叫薇薇安。”
约翰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悄无声息朝旁边挪了挪屁股。
薇薇安也不介意,收回手继续自说自话,“你怎么会在我家的地下室呢?”
须臾像是想到什么,“是不是战后逃出来的难民,偷偷躲在这里?”
没等她继续揣测,楼上又传来一道五六岁的稚嫩的娃娃音,“姐姐,皮球找到了吗?”
顿了两秒,薇薇安从约翰手中拿过皮球,大声冲着楼梯口,“找到了!”
接着从理论床上一跃而下,转身对着少年,“我还会来看你的,小哑巴。”
其实那个时候,薇薇安以为自己正在对话的是个和妹妹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不然怎么会抱着皮球不肯撒手呢?
这之后的一连六天,薇薇安都没有信守承诺来看他。
约翰倒也不伤心,静静靠在正对窗户的实验桌桌角上,看着窗外。
这世上本就全是自私的人。
没让他多享受几秒独处,薇薇安哼着小曲儿雀跃着从楼梯上下来。
淡淡的日光散下来,照在清瘦高挑的身形上,在桌上布下一个灰蒙蒙的影子。
薇薇安停在楼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