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郁对他的应激反应已经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一切跟向云来相关的事情、词语都能够触发。向云来在这一刻甚至有点儿佩服隋司,这个人究竟有怎样的心肠,实施过多少次拷问,才会用这样恶毒的方法来摧毁自己弟弟的海域?上课时,讲桌上那老头说每次拷问都等于杀死自己,向云来当时不理解,现在完全懂了。
被隋郁救出来的喜悦早就消失了,速度快得向云来都没法复述自己的感受。他心中仍是空空的,只知道自己不好受:就算两人是普通关系,但对方回回见到他都呕吐,任谁也不可能有好心情。何况向云来曾确信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可能恐惧和憎恶自己的人。
向云来再次平淡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那边不吭声,一台手机越过墙壁,递了过来。
向云来不接,隋郁的手晃了又晃,小声说:快拿着。
向云来狐疑收下。隋郁说: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之后可能不会回来,但我会继续申请跟你会面。我知道你没有手机,你拿着这个,我们有空就聊天。
向云来:不用做这种事。他把手机放在阳台边,慢慢推到银狐足下,我和你现在最好的相处方式是拉开距离。这样你不会难受,我也不会心烦。
对,心烦。向云来像得到了准确答案:他现在不上不下的感受,就是心烦。而隋郁就是心烦的源头。
你看到我就恶心,我看见你就烦。向云来耐心说,不见面是最好的。
隋郁斩钉截铁:不行。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进过隋司海域,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我现在的反应都不是真实的,我没想过放弃你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向云来。我发过誓的,你也还记得,对不对?
向云来耳朵忽地发烫,一种古怪的感受控制了他。好像被层层叠叠的岩层死死压住的心底,有什么正在翻涌。
他还没想到怎么回答,银狐忽然猛地一窜。在向云来没看到的地方,一条飞蜥正匍匐在他的影子里。银狐的爪子落下,飞蜥啪地消失。龙游恰在此时走出来:你在看什么?
银狐已经消失,隔壁没任何声息,向云来迅速拿起手机让它顺着袖管滑进衣服里:看日落。
龙游瞥一眼阳台外头。
向云来更正:日出。你瞧,像个咸蛋黄。
龙游和他并肩而立。飞蜥四爪挥动,很快爬到龙游的手心,小眼睛盯着向云来。向云来面不改色:你这壁虎挺可爱。
龙游小声地:放心吧,我不没收你的手机。
向云来:为什么?
龙游:你是不是跟秦戈分享了重要情报?我刚刚接到通知,你的危机系数下调了,这屋子里只留我一个人看着你就行。蔡易说你是可以信任的人。
向云来冷笑:他现在才确认我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