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迟竟然在羞赧之外生出了自惭形愧,姚远看出他情绪,问道:“怎么了这是?”
李迟把布巾搭在自己脸上,闷声道:“姚卿的身躯很有男子气概,比我的好看得多。”
姚远失笑,觉得他这副样子很可爱,抽过那布巾,将人面对面搂在怀里,道:“陛下千金之躯,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不必妄自菲薄。”
李迟很困,饱食过后沐浴,实在是有些乏力,断断续续地聊了几句之后便头一歪,在姚远怀里睡了过去。
姚远怕他着凉,于是将人捞起来,在火盆边借着暖气擦干净他身上的水,换上干净衣物,然后放到榻上,用被子团成一个卷,只露出脑袋在外。
他叹了口气,和衣躺到旁边,这一番禁欲实在是令他身心俱疲,觉得自己仿佛凭空老了十岁。等赶走南夷人,得找个高人来给自己算算,几时能把自己顺利嫁进皇家。
窗外月明星稀,夜幕低垂,他与李迟之间难得的小聚又过了一日。今年年关,他大概不会回京,而是在南疆度过了。所以下次再见时,又会是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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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相思
不论李迟睡着前的姿势有多么矜持,睡着后他总会不停地往姚远怀里钻,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姚远身上,甩都甩不掉。
姚远这个人形火炉被折腾得苦不堪言,好几次恨不得掀开被子凉快凉快,又怕让李迟着凉生病,只得作罢。
李迟无意识地把脸埋在姚远颈窝里,嘟囔着梦话,在他颈侧蹭来蹭去,手也不老实,喜欢钻到衣服里贴着他温暖的肌肤,弄得他心头火起、口干舌燥,这毫无疑问是甜蜜的负担。
他们一路南下,从寒风飒飒的北疆,到初冬微凉的京城,几乎是他们自相识以来最如胶似漆的一段日子。
将李迟送回京城时,姚远几乎有些恍惚,他从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何谓温柔乡是英雄冢,只觉得如若能抛下这四方战火于不顾、弃皇权富贵于脑后,他们二人就此仗剑走天涯,也是极好的。
离宫墙越近,李迟就越沉默,他抱着姚远的手臂不说话,也不看窗外的景物,仿佛只要不看就可以忽略他们即将分别的事实。
马蹄声逐渐停息,影卫拉开车帘,迎接李迟下车,姚远紧随其后。影卫十分善解人意地解下缚在绝影身上的纤绳,将它放出来,然后驾着剩下的那匹马,慢慢悠悠地驱车走了,只留李迟与姚远二人在原地。
姚远握了握李迟垂在身侧的手,道:“去吧,陛下,我看着你走进去。”
李迟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轻声道:“好。”
然而却迟迟没有迈步,仿佛鞋底被黏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