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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杨晟转身走进内殿,取出他刻了一半的木雕,还有一把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小木凳子,坐到靠近殿门的角落,低下头,又开始忙活。那大白鸭一贯亲人,也很识趣,因邬宁动不动就爱踢它一脚,它不敢凑近,便迈着八字步跑到杨晟跟前:“嘎嘎——”杨晟冷着脸将它拨到一旁,好像很看不上它。大白鸭不屈不挠,一个劲的往杨晟身上蹭。杨晟便抄起那柄刻刀,朝它挥了一挥。“嘎嘎——”大白鸭在杨晟跟前拉了稀溜溜一坨,扭着脖子跑开了,扑腾着翅膀到院里去玩。杨晟方才低下头,继续专注的雕刻狸奴。原本邬宁解开了杨晟的身世之谜,对他的好奇已然减淡许多,可这会见他仿佛裹着一层硬壳的模样,心里又有点痒痒的,想剥开这层硬壳,看看里面究竟是冷还是热。不过……邬宁想到慕迟,永远简单明了,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慕迟。她并非要为慕迟守身如玉。只是不愿,让这个注定会消失的少年有一丝一毫的沮丧与悲伤。作者有话说:明天下午六点更新,如果时间有变动我会在评论区说一声的~第26章昭台宫在诸多宫室中位置最为偏僻,不过胜在宽敞,前后各有一座小园子,南北几扇窗敞开着,会有一阵阵清凉的穿堂风,当中还夹杂着些许香樟树的芬芳。虽说殿内布置简陋,但在夜里仍然闷热的初秋之时,倒也颇为舒适安逸。杨晟一声不吭的蜷在角落刻木雕,已经到了打磨阶段,静谧的宫室里不断传来“沙沙”的响动,好在不会令人觉得吵闹。因他的沉默寡言,此处成了个能让邬宁静下心看书的好地方。邬宁原是不爱看书的,她对那些晦涩难懂的之乎者也厌烦极了,更憎恶酸腐文人近乎无理的条条框框,好像不尊崇他们的观念就是猪狗不如。可终究是世人千百年来积累的智慧,浓缩的精华,纵使硬着头皮,捏着鼻子,也得看一看,挑拣挑拣,总能有派上用场的。毕竟,做皇帝脑袋空空可不行。邬宁专注起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并未察觉杨晟早已停下手中的动作,那双狭长而深沉的眼睛正盯着她看。没人能体会杨晟此时的心情究竟有多么复杂纠结,连杨晟自己也理不清这一团乱麻。在前柳河吊脚楼下看到邬宁的第一眼,她穿着鹅黄长裙,簪着白玉素钗,肌肤如水一般细腻透亮,像杨晟幼时在山林间偶然一见的白鹿,空灵,高贵,不似生于凡间。杨晟感觉到自己胸口里沉寂多年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手脚滚热又僵硬麻木,那一瞬,他几乎搁置了对生父的仇恨,想抱着鸭子灰溜溜的走开,不愿吊脚楼上的少女对他感到厌恶。可目光触及燕柏,那打眼一看便是与少女同样高贵,且儒雅端方的世族公子,杨晟顿时醒过神,他湿漉杂乱的发髻,挂满水珠的赤膊,皱皱巴巴黏在腿上的绸裤,从头到脚都显得如此不堪入目,谁也不清楚杨晟那时有多么无地自容。而他的敏感自卑已经不容许他狼狈的离开。所以,杨晟开口唤道:“穿黄衣裳的妹妹,你叫什么啊?”知道她的名字也好,让她记住自己也好。杨晟是这样想的。可没有预料中的厌恶与白眼,她竟笑盈盈的回应,甚至还要从吊脚楼上下来找他。杨晟口干舌燥,头晕目眩,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以这副模样站在她面前。手忙脚乱的穿好衣裳,慌里慌张的束好发髻,又用缸里的水重新洗了一把脸,做完一切,杨晟抱起那只大白鸭,在树荫下等她。大白鸭不习惯被抱着,没有一刻安稳的挣扎,让杨晟更觉姿态狼狈难堪。刚要将大白鸭放下,邬宁便来了,她脚步轻盈,眉眼含笑,仿佛是杨晟这十九年黯淡无光的生命里唯一一抹色彩。“你身上有虱子跳蚤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漂浮在半空中的杨晟打回原形。他想到背信弃义的生父,想到寄人篱下的处境,想到自己卑贱的出身以及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如同被人甩了一耳光,成了个莫大的笑话。夜里光线昏暗,邬宁终于双目酸痛,她抬起头来,见杨晟匆匆避开视线,笑道:“你看什么呢?”“……看灯,要熄灭了。”杨晟这层硬壳里,不冷也不热,裹着他脆弱的自尊。邬宁揭开宫灯的盖子,见里面只剩短短一截红烛,有些惊奇地说:“还真是,怎么不早点换?”杨晟站起身,将刻好的木雕摆在博古架上:“没用完为什么要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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