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容很纯粹,双目温柔。姜曳忽然觉得很难受难受自己在这些案子里面的死者跟凶手身上看到了这种纯粹,如王晓美,如蔡昆,如这个人。对上姜曳的目光,看着不远处黑暗中在水中央的火光。老林问:“把我们引到这,就是为了让我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无能为力救人?你这算是仇恨警方吗?”有龙舟,但是不给船桨,而水库这种地方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调来船只救援,耽误的时间至少俩小时。俩小时,船只要么沉没,要么人都被烧干了。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的谋杀。他就是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结果这司机沉默了,是姜曳替他回答:“不是,他是想让司徒庸成为这个水库的一部分,再让这里生活的人每次喝到水都能想起从前。”“自私,冷漠,遗忘,这些始作俑者心安理得享受着如今的平安喜乐,而他们如在地狱,用二十年都无法释怀。”司机忍不住看着她。姜曳继续轻轻说:“你会格斗技,身手很好,加上年纪,据我所知,25个受害者家属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52岁矿工廖成眉的女儿廖芸,当年那件事后,这些矿工的家属投告无门,不是家庭七零八落彻底破败,也有形单只影绝望中自杀的,少部分的人一直坚持上诉。当时20岁的廖芸跟她的母亲孟枝就一直坚持,但后来她们失踪了,彻彻底底消失了,连尸骨都不知道在哪里,但谁在意呢,这里的人,无关此事的人,没人知道,一年一年过去,没人再记得当年的那些人。”“你想让这里的人想起来,想起你爱的那个人,你的妻子廖芸。”“是吗,廖家的女婿,陈风。”姜曳背下了25个矿工所有的家属信息,但陈风跟现在的司机面容相差太大了,不是整容,是情感跟生活的苦难彻底击溃了他。40多岁的人,脸上皮肤粗糙,沟壑纵横,还有一些伤痕,但完全没处理过,留下了很明显的疤。而20年前的陈风24岁,容貌清秀,身板清俊,因为是练家子出身,越有几分勃勃英气,在跟廖芸的结婚证件照里面,他咧嘴笑,还露出小酒窝,满眼压不住的幸福,而廖芸长得漂亮,却分外温婉大方,眉眼坚韧,但眼里也是幸福。他们的眼里有光。现在的司机眼里也有光,远处水库中心的火光。还有泪。他颤抖着嗓子说,“你是第一个说起她的人。”“如果二十年前,你已经长大,而且也是警察就好了。”他说着就笑了,眼里含泪。山林寂静,风很凉,而水库中心的惨叫声已经没了,它还在烧,烧了十几分钟后,马达爆炸,船沉下去了。警局里,蔡昆坐靠在冰冷的椅子上,靠着墙,用跟警察要来的小本子撕开一张张,在上面写了一些文字。有些是现代的设备仪器,也有的是玩具,还有的是电视剧的名字...他把它们写上去后,满是老茧的手指零活折叠出了千纸鹤。一只只小巧的千纸鹤被他整齐放好。一只又一只。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十五年,小丸子啊,我撑了十五年看到的这个未来,所有你没看到的,我都烧给你了,你看到了吗?我连今年的高考题都烧给你了,你会做吗?能不能考上你以前最想上的学校啊?如果我还能多活几天,我就把一些考试试卷烧给你吧。姜曳回到老宅之后,老林那边得到了陈风这个人的下一步消息。“他癌症晚期了,胃癌。”姜曳沉默了,推开门,看到院子里老太太还盖着毛毯,没看书,只是静静看着院中的老桂树。“外婆,你对黑金案了解多少?”老太太抬眸看来,推了下老花镜,但推完后,又取下了它,让姜曳走过去坐她身边。“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了,一切尘埃落定,连很多人都失散了。”姜曳算算时间,“我知道,外婆您那时在处理一个很棘手的案子,是海外基金诈骗案,涉及港督官方内部贪污跟国外资本勾结做套...那时候为了确保安全,您甚至不在家,所有相关办案人员都被秘密保护起来了,是吗?当时连妈妈他们都联系不到您。”那会她还是个小破孩,对这种事也只有一点印象。“是,等我办完案子,也是一次巧合才知道,是一个上门来求帮忙的一个汕州老乡人闲谈时提及的,其实那会我们家在汕州全无生意,接触也不多,矿难之事如果是已经盖棺定论,走了正常程序处理完的,连新闻都不会上,就算上了,也不会传到外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