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五十二个身姿矫健的郎君潜伏待战。
蝉鸣和风声始终不停。
千里望让视野狭窄成极小的一圈。
敌方共有三四十人,除了徐述与倭人,其余的都是扬州的江湖人士。
话本故事里的江湖,多是内力深厚,飞檐走壁,动辄一掷千金的能人异士。
实际上的江湖,只不过是些地头上小帮小派的组织,里面混混也有,亡命之徒也有,大多都目不识丁,空有胆量和武力,没有道德和操守,给了钱就什么事都办。
一车又一车的物资被搬上商船,然而冲杀的时机依然未到。
这船物资他们拦截下后,就要立刻送去冼城,充归军队。
因此只有等这些人将东西差不多全都搬完之后,他们才能动手。
不然大量货物还要自己去装卸,不仅耗费心力,启航的时辰拖慢了,也可能会发生意外,暴露出他们并非南夷的劫匪。
只是亲眼看着大虞的物资,被送上要驶往东倭的船只,依然让蔺南星心中不快。
他边看边嗤道:“扬州上下数百个朝廷命官,吴王你猜有多少是对徐威所作所为心知肚明,又装聋作哑的?”
景致宴眯起眼睛,望向海岸线上渺如蝼蚁的卖国贼子,轻抚腰间的刀柄,道:“徐威在此地镇守二十年,早与当地官员坑壑一气,瓜葛相连,他身为直隶于朝廷的镇守太监,犯了任何罪行必须要押送京城,由三司会审,而这狗奴婢七年前才开始通倭,手里还握着地方官数之不尽的把柄……”
夏日就连的海风都透着闷热的潮意,汗水从皮肤上一滴滴地淌下,景致宴的话语声平稳而沉静,几乎要被喧嚣的蝉鸣完全淹没。
“扬州这种富庶之地,能来当差者,若非家世显赫,也是师承名门,各个都与京中高官牵丝扳藤。徐威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届时乱的不止是扬州,还会是朝廷。”
他的声音有些冷,又像是纯粹得在平铺直叙:“蔺公或许该问问,京城里究竟有多少朝廷命官借徐威之事互相牵制,对他的罪行知而不报。”
徐威作为扬州权势最高的内臣,手底宦官所有往来朝廷的信息,无不经过他的检阅和筛查。
因此不论是司礼监还是内廷的其他部门,对他通敌卖国的所作所为,确实一概不知,甚至不如某些大臣知道的清楚。
但这样的情况也并不少见就是了。
他们内臣也有许许多多的消息,是朝臣所不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