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昔孙连虎就直接扯开嗓子喊人了,但他在北军混了一个月,也大抵知道蔺南星和娘子军们一样,不受北军上层官员们的待见。
他招招手,声音压低了些,招呼道:“蔺公!蔺公!”
白锦微微一愣,这才抬起头来,她站在原地对蔺南星行了个礼,道:“白锦见过蔺公。”
声音闷闷哑哑的,带些鼻音,让女郎本就因操练而沙哑的声音变得更加粗粝。
她打完招呼,又低下头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是换了个方向,准备避开蔺南星从其他小路离去。
白锦这人性子沉稳,就算此前遭受在军中多次被白巡刁难,也不曾半途突然离开会议过。
更别说是她此刻见了蔺南星,只是招呼一声,就准备自行离去了。
连礼数也顾不得周全,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蔺南星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去把她的去路堵住了,道:“站住,里头发生了何事?”
白锦转身走得太快,近乎不管不顾,蔺南星斜插到她的前方,她只好急急立定。
停下来时,她和蔺南星离得已有些接近,白锦重重地吸了口气,沉默地后退了两步,视线落在蔺南星宽大的鞋面上,像颗耷拉地豆芽菜似得,垂首而立,不言不语。
孙连虎追到两人的身边来,他见白锦不搭话,便替她气愤地答道:“是白巡那厮!他又在会议时找娘子军们的不快,白姐帮着岳姐、魏姐她们说了几句话,白巡就把气全撒白姐身上了,说话不三不四的,专挑人痛处诽谤,啐!”
他低声骂道:“那崽种!”
蔺南星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他对白锦道:“不论白巡说了什么,你只当耳旁风,白锦,跟咱家回去继续参会。”
白锦呼吸一滞,她深深吸气,拳头颤抖地紧紧握着,声音也发颤发紧,道:“我……蔺公……”
她脸色忽红忽白,嘴唇翕动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只是羞愧难当地摇了摇头。
孙连虎连忙帮腔道:“蔺公,你就饶了白姐吧!你不知道那白巡骂得有多难听,他说白姐,他说……”
白锦浑身一颤,不想她逃出了那片营帐,却依然还要再听一遍那些羞辱的话语。
而且还是由一直像小弟一般跟在她身边,甚至有些膜拜她的孙连虎说出来,告诉对她有知遇之恩的蔺南星……
白锦的身体止不住地微微轻颤,眼眶也红得像是快能滴血。
孙连虎没能注意到白锦状态的变化,他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一甩手臂,道:“唉!俺……俺都说不出口那些话……!”
蔺南星对此情此景稍作推敲,眉心便立刻皱紧了,他双手抱胸,指尖轻点着胳膊,道:“耿统,你先进营帐里去,咱家晚点再来。”
耿统看了这几人好半会,只能猜出那女郎大抵是小叔叔的下属,不过他赶着去参会,给自己谋个好差事,也懒得参合这些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