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了水龙头,掬一把水扑到脸上,几乎要结出冰晶的水很快将冷白的皮肤冰冻发红。他叼着烟出门,拨薛思婉电话的时候接到另一个人的电话。是他们家阿姨陈姨。冷风瑟瑟的冬季里。陈姨的声音在电话听筒里颤抖:“你快回来吧,小辞!先生发话要给你姐姐订婚,听说都已经跟人谈好了,你说这可怎么办?你姐姐她有心上人了呀!”听到陈姨的话,梁亦辞紧皱起眉,冷峻地顿在原地。他已经出了宿舍门。冷风穿过棒球外套,又穿透里面的卫衣。四肢百骸都被吹得发凉。他开口的时候声线跟寒风一样冷:“梁京弘要让我姐嫁人?什么他妈嫁人,我是不是应该问问,他把他女儿卖多少钱。”“公司败光他还嫌不够是吧。”电话那边,陈姨急急催促:“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姐姐平时有什么话都直说的性子,现在不哭也不闹,真的答应嫁人了。”“我是担心她阳奉阴违,做出什么傻事。”他妈没日没夜演出还债,梁京弘现在就把主意打到了他姐身上。梁亦辞挂了电话后,转头立刻给梁弥声打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天特别冷,吸进的氧气像携带着冰晶,沿着气道寸寸下沉。梁亦辞赶紧开车往家里赶,那天的路特别长,红绿灯也很多,路灯屹立在黑暗的行道树两侧,昏暗无比,不见光影。梁亦辞想开暖风,手顿了下,没舍得拨弄开关。他掏出手机,重新拨了梁弥声的电话过去。依旧一阵忙音。他深吸口气,锲而不舍,继续打。一路上,梁亦辞打了几十个电话,梁弥声都没接。等梁亦辞到家的时候,梁弥声已经睡下。房间厚重的遮光帘紧闭,房门也紧锁,密闭空间安静又黑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梁弥声住的套间门外。陈姨眼含泪花,她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梁家落败,辞退所有人。梁弥声见她可怜就把她招回来到家里继续帮工。一向坚强如陈姨,抹着泪拉着梁亦辞的胳膊让他赶紧去劝劝梁弥声。“现在刚八点多,声声肯定没睡。我刚才敲了好久的门都没动静,不吃也不喝,我是真怕她想不开……”梁亦辞问陈姨要梁弥声房间的备用钥匙,陈姨赶紧从口袋里把钥匙拿了出来。陈姨说:“我、我实在是不放心,刚才就用了一下,但不管用,小姐好像反锁了,开不了。”梁亦辞拿过钥匙:“谢谢,没事,我来。”一扇门而已,就算是金属牢笼,也困不住他。两个人来到梁弥声门前。陈姨紧张地搓搓手,梁亦辞长指叩门,认真听里面的声音。没听见声响才开口:“姐,睡着了吗?”梁弥声没作声。梁亦辞话听不出情绪:“姐。你要是不开,我就闯进去了。”静默两秒钟。终于传出梁弥声的声线:“我困了,你要是饿了,让陈姨给你做。”陈姨听到梁弥声的声音,松了口气。梁亦辞了解梁弥声。这个语气,这个声音。梁弥声肯定是哭过了。她自小性格就强势,二十多岁了,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手重重按在门把上,语气虽克制,却难掩躁意:“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你开开门,我有话想跟你说。”门的里侧没再传出来声音,安静得像是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梁亦辞深吸口气,拿出备用钥匙。跟陈姨说的一样,怎么都拧不开。他心里憋着口气。爷爷去世之后集团情形急转直下,梁京弘一意孤行用了多少下作手段把大伯踢出公司,还信誓旦旦说公司交到他手上,发扬光大绝对没跑。这还不到一年,公账私账都背上巨债。财经小报上明里暗里跟爷爷当年说得一样,梁京弘就一金镶玉裹养出来的纨绔子,有点歪门邪道的小聪明,多少家底都不够他败的。梁亦辞往后退了两步,见陈姨依然在门边上守着,赶紧摆摆手,示意她躲远一点。陈姨见梁亦辞的动作,立刻明白了,抬脚往后退。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整个木门剧烈一震,应声而开。陈姨低呼一声,吓得捂住耳朵。陈姨:“我的天,小辞啊,这门可是出了名的结实,你脚没事吧?”梁亦辞收腿。陈姨赶紧上前,想去检查一下他的情况。梁亦辞摆摆手:“不用,就是有点麻,死不了。”门开了。整个套间的灯都没开。卧室的房门倒是没关,走到卧室门前的时候,看到梁弥声坐在角落里,头发略显凌乱地在肩上四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