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疲惫和困倦几乎写在脸上。梁亦辞不动声色地看尽她的情况。她撤开手重新看向他的时候, 他看着她, 视线不咸不淡放在她身上,连一点儿要移开的意思也没有。薛思婉似乎被他看得有点儿不自在,闪避开之前, 他挑下眉,淡声开口:“困了?”她是一贯不习惯别人关心的人,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就发觉她想摇头,不过很快又顿住, 只是说:“有一点。”这个时候有乘务推着餐车过来送饮料, 梁亦辞把刚被端上来的柳橙汁推到薛思婉面前,长指在桌上一下一下漫不经心地轻叩。昨晚的任务忙了一整夜,整个节目组都没睡,他一路上遇到所有人,都精神奕奕。她倒是从刚在机场遇上的时候, 疲倦就写在脸上。他想起前天晚上满天繁星, 她睡着以后轻浅而匀称的呼吸。所以顿了顿,随口问:“前天晚上不是挺早就睡了。”随口的一个问题。坐对面的人有点出神, 好半晌没回应。梁亦辞长指在她眼前不经心地轻晃了晃。人懒散地往沙发一靠, 问她:“想什么呢。”薛思婉迟疑了下, 回应的时候垂着眼:“嗯…只是总是觉得睡不够, 大概是夏天来了,容易乏。”气氛有一秒钟陷入困局。梁亦辞不无探寻地看过去,张口说是吗,怎么感觉你好像有心事。她又顿一顿,回神的时候也只是摇头说真的没事。……他问她前天晚上不是很早就睡了。她避而不答。林穆发过来的那张照片,明明白白写着日期时间。林穆的话又一次在耳边重现。“她又不是第一次骗你了。”窗外的雷声愈演愈烈,紧跟着雨也来了。风号狂舞。夜里一阵阵狂浪的白雾翻飞,放肆疯狂地打砸在窗子上,像是要将整座城市吞吃。梁亦辞开口前,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窗在响,门也在响。他烦躁得应不出声。然后门外的敲门声停下来,他听见薛思婉在小声喊他:“……梁亦辞,你在房间里吗?”梁亦辞握住手机的手收紧,指节皮肤一片紧绷的薄白。狂躁的雷雨声里。听筒里跟听筒外都静默了半秒钟。然后,林穆的声音明显放小:“来得挺是时候啊,我看你今天干脆就死个明白,直接问问她那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梁亦辞把手机往桌上一掼,声冷如晦:“你闭嘴。”“辞哥。”“老子他妈让你闭嘴。”“……”梁亦辞从床边起身,拉开门的时候薛思婉正站在门外,手上提着不知道什么东西,仰着头眼巴巴看他。兴许是刚洗过头发,额角的碎发还湿哒哒沾在侧边,湿润着莹白的面颊。梁亦辞吸一口气:“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你饿不饿,”薛思婉把拎着的袋子双手捧在手上,献宝似的呈到男人面前,“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喝了酒要胃不舒服的。夏夏带了吃的回来,我就赶快拿过来啦。”她说完,看他没动。好像觉察到什么,张了张口,还是问:“你怎么了……”梁亦辞径直打断她的话:“录制前一晚凌晨你在做什么。”录制前一晚凌晨你在做什么。……薛思婉话被打断,下一秒听见对方问的这句,人都愣住。录制前一晚。是他打电话过来陪她睡觉的那一晚,是乔衡给她送身份证的那一晚,也是薛思典找过来的那一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薛思婉抿一抿唇,没答,只是问:“怎么突然问这个。”“回答我。”“没做什么。”“没做什么是在做什么。”“……在睡觉。”早餐的时候他问过她那天晚上不是睡得挺早。她模棱两可地蒙混过去,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介意乔衡,她不想讲出来让他更介意。还有薛思典的事,她不想他知道。可是他步步紧逼的问法,她不受控地发慌,糊里糊涂说在睡觉。话音落下的时候,暴风雨把内开的窗吹开。暴烈的风雨吹打进来,几乎穿过整个房间扑面侵袭。薛思婉莫名就觉得,她说完这话,气氛都在改变。风声雨声里。昏暗的灯影摇曳,照在他身侧,影子被拉得很长。她好像听见眼前男人嗤笑一声。他顿一顿,还是又问一句:“好好想想呢。”薛思婉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过去,视线对上男人的视线,觉得好像被赤/裸裸地看透。她启唇想说什么:“阿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