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你。”“要不我们跟出去看看?”“我看还是别去了吧,回头坏了夏姐好事,小心人弄死你。”“……”……夏歆从拥挤的人群挤着跑到酒吧一楼的时候,已经不见乔衡的踪影。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到门边,开了门出去望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的路灯边上,见到那个挺拔的身影。他好像在讲电话,她没有急着过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等着。……路灯下,乔衡握着手机,眼睛略显空洞地看向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流。他最后还是接起了他妈妈的电话。所以,黑夜里,嘈杂的路边,他听着他妈一贯温和的喋喋不休。“阿衡,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学会不接妈妈的电话了吗?你忘记了从小到大,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可以不接长辈的电话,这是非常不礼貌的事情。”“不管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可以沟通,而不是选择逃避的方式。”“你知道,逃避是懦夫的选择。”跟小时候一样的一套说教。乔衡听到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忘记了今夕何夕。他妈妈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停顿了一下,乔衡在这个空档,适时地开口。“妈,抱歉。”他也顿了一下,在想怎么开口。只是下一句还没机会说出来,就又听他妈妈说:“这就对了,你还是足够清醒,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玩物丧志。”“你能够想明白就好,放心,这会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爸爸,刘主任也不会,我们都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又一辆车,风驰电掣,疾驰而过。乔衡衬衫的衣领被这阵风带起,翕动两下。他清下嗓子,直接了当地说:“我抱歉的是,我没办法继续听您的话了。”“辞职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用瞒着我爸,也不用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我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岁,我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两秒钟。两秒钟后,乔母开始了不容置喙的单独发言。“阿衡,你长大了,二十八岁,马上就要三十岁。或许你觉得你足够成熟,足够稳重,足以有权利也有能力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但是阿衡你有没有想过,二十八岁了,你不该再继续任性了。”“在你做这个决定之前,我想你一定考虑过事情的后果,无非是像你刚刚读大学的时候那样,跟爸爸妈妈争论,偷偷逃出家门,做一些,你觉得在跟我们抗争的事情。”“人的一生总会有叛逆期的,你十几岁的时候叛逆,爸爸妈妈都可以理解你,因为还是心性未定的小孩子。”“可是阿衡,你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人,却怎么又做起这么幼稚的事了?”“你知道你这个决定,如果被爸爸知道,他会怎么惩罚你吗?”“……”很长很长的一段说教。不过比起当年他第一次因为乐队叛逆的时候,还是小巫见大巫了。乔衡没有插嘴,安安静静地等对方说完,等到听筒里不再有持续不断的说教,他才又一次十足认真地开口。“妈。”“尊重我一次。”“从小到大你们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所以这一次。”“能不能,尊重我一次。”说完。乔衡就挂断电话,忘掉父母教过的所有礼貌、礼仪,眼也不眨地关掉手机。以求换取短暂的清明。把手机随手装进衣服口袋里,乔衡掏出车钥匙,却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今天喝酒了,酒意微微上头,想痛快地把手里的车钥匙扔出去。不过从小被灌输的,刻进骨子里的温文尔雅让他这一想法没能实现,他把车钥匙放回上衣兜里,漫无目的地往道北边走。沪市仲夏夜,华灯初上。乔衡颓靡地走在路上,像被流放的囚徒。他背影一如往常高大、挺峻,步履温雅。夏歆一眼望过去,却好像看到无限的寂寞。她跟着他。直到他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上拎着满满一大包的百威啤酒,比刚刚在酒吧她朋友点上桌的都要多。那么多罐酒,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重,他却举重若轻,一手拎着,另一手还单手把钱夹装进口袋。夏歆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看到。有风吹过,她裙摆轻扬,视线溺进他温柔的眼神里。有那么一瞬间,夏歆在想,要怎么解释她在跟踪他这件事。不过很快这种念头就被压下去,她夏歆做事,从来不跟人解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