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郑氏眉眼低垂,怏怏不乐。
她心觉侯府踩高捧低,她娘家门第低,这些年越发落魄,谁都不看重,许活这个亲外甥女当了世子,给文家谋好处,也没见分毫看重亲外家。
请安完,她们从正堂出来。
郑氏叫方静宁去西院。
方静宁顺从地答应。
文氏瞧见,也没说什么。
她身边嬷嬷不放心地小声说:“二夫人不会跟世子夫人说什么挑拨关系的话吧?”
文氏漫不经心道:“正经婆媳,难道还能不接触吗?荣安明事理,怎么也偏不了。”
“回吧,我给侯爷做衣裳呢。”
西院——
郑氏拿着婆婆的款,婢女端上来茶,却不让婢女给她倒。
方静宁会意,恭敬地斟茶倒水,奉到她手中。
郑氏满意了,喝了一口茶,方才意有所指地开口:“荣安是我亲生的,你们敬重伯父伯娘是应该的,不过同为二房利益共同,你得知道远近。”
方静宁应“是”。
郑氏又关心起方家的家产,“可管得来?若是人手不足,我便从西院拨过去两个。”
方静宁恭顺地回答:“世子教我找青禾和青鸢,秋收后忙不开便请秦嬷嬷过去,已经说好了,母亲发话,我便回了世子。”
郑氏哪敢让她去跟许活说,神色不自然道:“你有数便好,秦嬷嬷精明能干,我身边的万万比不上。”
她说到后来,对方静宁又有些不满了,阴阳怪气道:“我这个当母亲的,看来是一无是处,什么都不知道,凭白闹笑话。”
方静宁低头歉道:“是静娘的不是,静娘初嫁过来,做事不周全,日后必定日日来给母亲请安。”
“倒也不必日日,老夫人都说咱们侯府不是那等对媳妇儿苛待的人家,你日日来倒显得我刻薄。”
小荻跟着方静宁出门,从旁听到,替主子委屈。
方静宁始终面色沉静,无论她说什么皆不顶撞,听着,顺着,按照“母亲教诲的是”,“我必定请示世子”这两意思,换汤不换药地回答。
郑氏教诲了她不少,享足了婆婆的威风,才放她回去。
小荻跟着方静宁回到芦园正屋,便憋不住道:“娘子,你别难过……”
“我不难过。”
小荻哑口,看向她的表情,竟是真的。
从前她但凡有点儿事情皆要为难自个儿许久,如今竟是变了?
方静宁道:“你是过得太舒坦,便忘乎所以了,侯府若是处处皆顺我心意,我反倒觉得不甚真实,像是抓不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