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持心正琢磨着要如何同他解释,恰在此时,奚临瞥见停在窗边的一只蜻蜓,脸色幽微一变,蓦地冷肃下来。
“城主的传信。”
她立刻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扭头看了一眼。
“他说什么了?”
“让我去一趟,兴许是有什么差遣。”
瑶持心随即也起身,“那我跟你一起。”
*
仍旧是上次的会客厅,被奚临破开的墙面已然修复,完整得看不出任何痕迹,锦衣人坐在雕花的紫檀交椅上摇扇子。
大师姐跟在他后面进去时,终于缓缓想起了自己作为人质的身份,十分后知后觉地替大家都尴尬了一下。
这两天她连吃带拿,不仅拐走了邪修头子座下的头号打手,还大摇大摆地在古都城内吃喝玩乐,完了又进雍和神宫里用人家的汤泉池子泡澡,简直过得像是来观光游玩的。
出于对自身定位的不自在,瑶持心站稳之后就往奚临背后躲了躲。
青年顺手将她掩到自己身后。
“城主。”
明夷懒洋洋地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倒也不在意,“来了。”
他折扇荡起长发,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之前不是问我,血契上的账还欠多少笔吗?”
锦衣人一拂袖,将卷轴拍到奚临跟前,“五十二笔,自己看吧。”
按照当初他俩的约定,明夷原是有责任保护阿南和小荣不受歹人迫害的,但由于两个孩子都是主动走出雍和的法阵结界,血契似乎因此并未判定他违约,所以契约的内容仍然有效,奚临不得不执行。
瑶持心从他肩膀上探出头,一起翻阅那份账本。
“知道你想走,如今小南、小荣都不在了,我也理解你。”
他收拢扇子,挽了个风流倜傥的花,“就算咱们之间的最后一笔交易吧,大家合作多年,好聚好散。”
明夷捏起一个响指,账本下面赫然展开一幅地图。
“这是雷鸣原的所有布局,你记下来,我要你取了雷逍的狗命,此为一件。”
“听说雷狗有座地下金库,比他修在地面上的宫宇还要大,你杀了他之后,想法子进去,把里面值钱的、不值钱的通通毁掉,毁一件记你一笔,这余下的五十一笔帐当我白送你的,干完这桩买卖,你我两清,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他说话的同时,血契卷轴随之闪烁光芒,将他的每个要求记录在册,不容反悔。
雷逍是盘桓在南岳边缘地带的大邪修,论辈分比明夷要年长,在他来到无主之地前已是名声在外。
不过此人行事作风非常低调,两百年前是小有名气,如今也还是小有名气。
他很少主动招惹别人,也不似别的邪修到处树靶子,只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多年安分守己,所以明夷一直没打过他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