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下药,我根本就不清醒!”他有些急了。“你难道一点意识也没有吗?”不该说出的话,却不由自主地滑出嘴边。“你怀疑我?”他的眼里,染上痛楚。“该死的!”他的情绪骤然失控,“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有什么错?”沉醉幽幽地看着他,“殷彻,你知不知道,认识你这么久,我从来没看见你发这么大的火,你更不是一个会对女人如此刻薄的男人,究竟为什么,你今天这样失态?”他咬牙,太阳穴上青筋跳动:“你不要做这种滑稽的猜测。”“我有么?”她笑,笑得苦涩,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了。转身,她缓缓走开。“丫头。”他声音里的痛楚与焦灼,让她停下脚步,“你的心意,可会再如昨夜?”“不要问我,问你自己。”她轻淡而又有些疲惫的声音,和珠帘晃动声在殿内一起回荡。五十二、无言谁会凭阑意(二)长长的宫殿回廊,他追她,执着的脚步声,让她终于回头。她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脸沉静。他也沉默,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并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只是方才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忽然有种她会一去不返的感觉。“殿下。”一道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洛震在他身旁站定,看了沉醉一眼。“等我一下。”殷彻对她说一声,和洛震走到一边交谈。沉醉转过身子,扶着栏杆看向远方。远处有春雷沉吼,绵绵的细雨扬起,被风卷进楼阁,密密地吹落在脸颊。这么快就春天了么?俯首望去,怀素阁前那片冰湖,隔了一夜,已开始消融。所有的良辰美景,都会轻易成镜花水月。可是,他给的满目耀眼冰月,却曾是那么幸福的存在感。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他,他却已向她走来。清亮的眸里,依旧是柔情,和小心翼翼。这样的表情,和曾经的自己那么相似。她低头叹气,就让她再贪心一回。藏在袖里的手,正欲抬起握住他的,耳里却听见他有些急促的声音:“我有急事,回头去找你。”她点头,右手微垂,不留痕迹地藏回身侧。入夜的松林,静寂无声。“又是你。”清扬的声音,像是见着什么熟人。“沉醉见过皇上。”她也没再拐弯抹角,屈膝请安。殷劭仪没有半分惊讶之色,淡淡一笑:“怪不得彻儿对你这么上心。”指指石桌上的茶壶,他看着她:“坐下陪我喝一杯如何?”沉醉点头,坐在他对面。斟上一杯茶,清香怡人。沉醉饮了一口,就着月光细细打量杯子的茶水,不由微笑:“皇上好品味,剑南蒙顶石花,号为天下第一,果然是露芽云液胜醍醐。”殷劭仪脸上露出几分激赏:“蜀地峻岭绝壑,重云积舞,虽有此淑茗,但喝过的人却不多,朝中几位老臣也难分辨得出蒙顶石花与龙井。”沉醉笑道:“蒙顶石花和龙井,确实很难分辨,但只要看杯中之物,便一目了然。龙井一芽一叶或一芽二叶,素有‘叶为旗,芽是枪’之说,冲泡后旗枪交错,而蒙顶石花却是如群笋出土,根根竖立。不过,冲泡蒙顶石花的水要稍比龙井热一些。扬子江心水,蒙山顶上茶,若取江南之水,则相得益彰。”“妙极!”殷劭仪抚掌而笑,“传言南昭六王府的郡主,上识天文,下晓地理,果然名不虚传。”“皇上缪赞,沉醉略懂皮毛,又怎敢班门弄斧,六王府早已不在,郡主的名号不要也罢。”“那朕就直呼其名。” 殷劭仪微笑,声音清淡。“皇上,”沉醉直视他,“承军这趟无功而返,皆因我之过。”他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你当时身为南军臣子,岂有不护国戍边的道理?战场的生死成败,都不会只是一方的原因,朕关心的,只是你如今身处何处。”“但两国若再交战,我再也不会插手。”殷劭仪一笑,看着她:“短时间内,未必会再有战事。”沉醉听出他话里的笃定,不由微惑,他却已转开话题:“你平日在宫里做些什么?要是觉得无趣,可愿到御书房做尚宫?”沉醉暗惊,不知他此举是何用意,便答道:“沉醉在宫里,算是闲人一个。”他似是看出她的踌躇:“最近对老大不满的折子越来越多,彻儿那头也诸事繁杂,你到朕那边去,省心。”平和的语调,却又不容拒绝的威严。御书房不是一般的地方,他就这么信任自己?沉醉心里暗忖,但想到他既然有这个安排,那么不该她知道的她就绝不会知道,就算这是试探,她胸怀坦荡,也能从容应付。 ', ' ')